因为或许从卢氏嫁入定安侯府的那一天起，卢氏的人生悲剧就已经注定。

谁也救不了，除了她自己……可她自己想不开，旁人劝解又能如何？

只会徒增她的烦厌而已……

“起来吧。”卢氏压下心绪，“你也没错，只是不该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是……”兰庭起了身，却一直垂着头，没有让卢氏看到她流泪的眼。

但其实卢氏即便不看，也知道兰庭在心疼她。

兰庭和兰馨都是她的贴身丫鬟，从她少女时期，一直陪伴到现在。

她们之间很大程度上，也已经超越了主仆，变成了可以相互依靠的亲人。

不然她也不会为两人的余生，而操心……

兰庭默默无言，卢氏也不说话，兰馨看着两人，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兰庭确实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千不该万不该的提起那个人……

不过兰庭说的也没错，如果那个人出手，夫人或许真的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至少，不会长时间的处于虚弱病痛的状态。

何况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即便夫人为她和兰庭安排了后路。

选了楚清歌这么一个看上去，似乎还不错的新主子。

可对方不一定会接纳她们啊，毕竟比起彩云追月，乃至她母亲给她留下来的暗香盈袖，她和兰庭都太像外人了，对方不一定会将她们留在身边。

且说句心里话，她和兰庭也从没想过除了伺候夫人和夫人孩子外的别人。

所以在兰馨和兰庭心里，其实是不怎么愿意卢氏对她们余生的安排的。

可不愿意又如何？

夫人如果真的去了，那四个老祖宗派来的护卫职责也就没了，他们会离开。

她和兰馨以及巧儿她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会一些针线活，和伺候人的本事，即便手里有自己的卖身契，又能去哪里？

陈阳县还好，女子的地位还算不错，她们或许还能开个小店养活自己。

但来了京城……她们这些未嫁的老姑姑，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闲言碎语。

而嫁人这种事，她们又根本不用去考虑，毕竟这世间男子大多薄性……

看陆员外就知道了……

她们又都上了年纪，没有足够的嫁妆，谁愿意给她们一个安息之所呢？

还不如留在陆府，继续做丫鬟。

只是做赵姨娘、蒋姨娘，甚至陆员外身边的丫鬟，肯定是不行的。

这是她们身为卢氏丫鬟的骄傲。

所以——

在楚清歌没来之前，她们其实是做好了去尼姑庵出家的这种打算的。

可现在楚清歌来了，她们才看到继续留在陆府，继续过去生活模式的希望。

再加上楚清歌这个人给她们的感觉确实还算不错，眼神干净，说话磊落。

良善之余，又还有心计手段，最重要的是，她对下人很是怜惜尊重。

所以兰庭和兰馨再怎么排斥伺候卢氏以外的人……

在卢氏身体的状态越来越差后，她们也还是说服了自己，选择了接受。

可她们愿意伺候楚清歌，楚清歌就一定愿意让他们伺候吗？

夫人的计划虽然看上去没有问题。

可万一她们看走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