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再不醒就上课了!”许朝阳一边穿外套,一边敲了敲程望的床沿。
刚才从卫生间洗漱完才看到程望这个点了还躺在床上睡觉,感觉很不对劲,平时的他在这个时候都快要收拾好准备去食堂吃饭了。
程望难受地睁开了眼睛,昏昏沉沉坐起了身,感觉自己不太舒服。
见他情况不对,许朝阳有些震惊:“我去,不是吧,你说生病还真生病啊?快穿好衣服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程望重新躺下又蒙住被子睡下了,浑身不舒服,只想再睡一会儿。
昨晚没有睡好,一直到了天快亮才睡着。
再躺下去就该上课了,许朝阳只能硬是把他从床上拽起来,衣服丢到了他身上:“快点的,穿衣服。”
程望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简单地洗漱完和许朝阳去了教室。
早饭没吃,饿的有点胃酸,加上发了烧,回到教室就趴桌上睡过去了。
预备铃响了起来,课前的早测一张张的从前排往后传。
刘愿睡醒,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看了同桌一眼,又看向程望。
今天他没有去食堂买饭,所以自然也没有给自己买。
江澜见她醒过来了,立马把一盒纯牛奶塞给了她:“可算醒了。”
“这是你买的?”刘愿打了个瞌睡,接过了李伊川传过来的早测纸。
“别老想着减肥了,你够瘦了。”
“我不吃。”刘愿死活不要,硬是塞进了他的桌兜里。
“给你,你就要了,大不了下次你给我买。”
互相推辞着,最后还是收下了江澜的那盒纯牛奶,反正又不是什么不能喝的东西。
上着课对早测的答案,程望的早测纸干干净净,除了两个选择题,大题是一个也不写。
“程望,下次认真对待。”数学老师不满地把他的早测纸还给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
今天他实在反常,平时早测可都是全对的,今天连写都不愿意写。
实在无聊,刘愿难得的看到了程望正趴在桌上睡觉,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会上课睡觉。
撕下了一张经常上课用纸交流的本,从里面撕了半张空白纸,写了句“你怎么上课睡觉?”
犹豫了一下,往纸上画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戳了戳江澜,小声说:“快帮我传给程望一下,你不能看!”
江澜看了看正在讲台上板书的数学老师,扭头把纸条丢在程望桌上了。
程望被许朝阳拍了拍,慢慢醒了过来,有点烦躁。
抓起纸条本来要扔掉,看到了纸上的图案像刘愿平时的风格,又拿在手里打开看了看,回了句“有点不舒服”。
直接甩手一扔,丢到了刘愿桌上。
刘愿抬起头抓住了纸条,看了看程望,见他正在杵着胳膊看自己,立马低着头看起了纸条。
她低下头把纸拆开看到程望写的好看的字,又拿起笔写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江澜就变成了他们毫无怨言的传递者,一边听课一边防着老师偷偷传纸条。
程望看着纸条,脑子犯困的很,就想等会儿再写,先眯会儿。
这一睡,直接把自己睡到了医院。
醒来睁开沉重的眼睛,看到了输液瓶,正在慢慢滴着药液。
浑身都很疲惫,他抬了抬输液的手,很冷。
“宝贝啊,你可算醒了!”田婧怡脸上的皱纹浮现了出来,帮他掖了掖被角。
在他昏迷这段时间守在他床边睡了一觉,刚才被他的动作吵醒了。
程望环顾四周,对自己来到医院这件事还没有完全接受。
原来,他发了高烧昏迷不醒,被老师发现直接让校医务室带到医院了,随后联系了家长。
躺在病床上睡了一下午,外面的夕阳一片橘红,打在病床上。
“咳……我怎么在医院……”程望咳嗽了两声,把正在输液的左手放进了被子里。
针管插在左手背上,通过血管输送着药液。
他生病的想法成真了,只不过代价有点高,住院是他没想到的。
不知道刘愿会不会担心他,这个时候倒不想让她担心了,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影响到她。
田婧怡拿出手机打电话,顺便把手里的包放在了桌上:“学校打电话给你爸,说你生病住院了。你等等啊,我给你爸说别让他担心你了。”
程望的视线沉迷在外面好看的夕阳里,侧着脸吹着温热的风,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他?他也会担心我啊……”
好笑。
从他记事开始,就记得他的爸爸总是板着一张脸,说话很严肃,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陪他玩一些幼稚的游戏。
每次考试只要考不好了,他就会被爸爸关在一个人的屋里睡,不管他有多害怕一个人,有多害怕黑。因为他没有考好,没有考到理想的成绩。
当别的小朋友在外面嬉戏打闹的时候,他在家里听辅导老师讲课,自己写作业,枯燥无味又没有办法。
别的小朋友放学有爸爸妈妈接,还会带着他们去公园动物园去外面玩的时候,他也只能听到班主任每天对他说程望你爸爸妈妈没在家,要自己走回家哦。
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是个男孩子,爸爸喜欢女儿。
以至于在程望慢慢长大之后,叛逆心理严重,初中开始就一身反骨,在学校经常惹出事来,气的程瑞康和他这几年来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
……
见程望情绪那么低落,田婧怡抓住了他的右手,热度从他手指尖蔓延开:“小望啊,我知道你跟你爸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但是他其实很在意你的……他就是不会表达,你们父子俩都是。”
程望吞了吞口水,声音沙哑:“妈,我想喝水。”
莫名有点压抑,心里好像被什么压着一样,开心不起来,快乐不起来,很难过,很不舒服。
他很久没有体会到父母的关心和温暖了,总是被他们说不懂事不听话,从来不会坐下来听他说心里话。
田婧怡照顾了他一下午,被程瑞康接走了,因为要赶一趟飞机出差两天。
外面的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微弱的台灯。
他睡了一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嗓子有点干,却不想动,睁着眼睛静静地发呆,连外面的风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门口有拧开门的声音,房间里进来了一个人,走起路来蹑手蹑脚的,生怕闹出来一点动静。
“程望,你在吗?”刘愿偷偷在拐角的墙壁上小声喊着他。
正在出神的程望听到熟悉的声音,心思立马被拉了回来,努力坐起身朝门口看去。
刘愿见没认错人,立马小跑着扑到程望床边,双手抓住了他的左手:“你怎么样?好点了没?”
“我没事。”程望坐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她,声音又小又温柔。
手从刘愿头上拿开,反过来抓紧了她的手:“你怎么来了?怎么出来的?”
学校这个学期请假很难,尤其是高三的学生,没有大病不住院的都一律不许请假。
刘愿吸了吸鼻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我让江澜……我踩着他翻了个墙。……他听老师说的,你在这个医院。”
“就,一直问护士医生,找到了……”
听着她委屈的哭腔,程望心就好像被狠狠揪起来了一样,没有什么力气的手努力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房间里除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医院特有的药味。
“别哭。”程望的声音有点哑,身上的温度还是没有退下去。
大拇指擦去她眼里含着的泪,看着她实在不忍心:“不要哭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
那次的梦,刘愿没有告诉过程望,而现在的他就好像那次梦里的他,很温柔很温柔,让人想要沦陷在里面。
“我没哭,我才没有担心。”
刘愿胡乱地抹眼泪,红着眼睛看他手上青绿的针管印:“还有没有不舒服啊?”
“这儿啊。”程望指了指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