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愿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地开口说:“你声音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变好听了还是难听了?”
“感觉跟平时不太一样。”
好像有点成熟,又有些低沉。
程望笑了笑,他只注意到了刘愿在关心他:“有吗?你关心我啊?”
刘愿也没否定,确实有点关心他,也许是李伊川对她说的话让她有些在意。
“是不是今天你把袄给我穿,所以冻感冒了?”
程望跟她在电话里说话声音特别乖,特别温柔,声音总是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和小朋友说话的语气:“别多想啦,我身体素质好着呢。”
“谢谢你,程望……”刘愿看着从购物袋里面倒出来的东西,有两个皮筋,一对发夹,一个红色的盒子。
她翻开了盒子,是一个银手镯,又一次出了神,想到之前她丢了的项链,又想到程望送给了她一条项链,随后她立马摸着脖子,摸到了那条项链。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条项链了。
“谢什么啊?刘愿,别跟我说谢谢啦,好歹都是半年的同桌,这么说感觉我们好生疏。”程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自己有点疲惫。
脚边是他的憨崽,正在吐着舌头咬玩具。
“本来就不熟,好不好?”
在她看来,她跟程望的接触并不多,他的生日、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的圈子、他的爱好兴趣、他的日常生活,以及他自己的脾气性格等等,都没有向自己提起过。
程望咳了一声,起身一边拿感冒灵,一边说:“没关系啊,慢慢来嘛。”
慢慢来吧,我有诚意,也想和你好好相处,想通过我的行动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冲动,也不是一点猎奇的新鲜感。
他把药物颗粒倒进了杯子里,倒了半杯热水冲开了感冒灵,水变成了棕褐色。
“宝贝呀,今晚想吃什么?”田婧怡刚睡醒,从楼上走了下来。
“都行,随便吧。”
他用小勺子搅拌着感冒灵,又低下头把沉底的药搅拌匀了。
水太烫了,冒着淡淡的白烟。
这就像是生活,不能急于求成,慢慢来,这是一种态度。
“你要吃饭了嘛?就先挂了吧。”刘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感觉也没自己什么事了。
田婧怡本来要去厨房,听到程望手机外放的声音,直接悄悄溜了回来,摸了摸憨崽的头,坐在了程望旁边。
憨崽不让她摸头,转着自己的头直到嘴边挨了轻轻的一巴掌才老实地趴在地上。
程望把手机放在耳边:“还没做饭呢……”
“女孩子啊?”田婧怡小声问着,扫了一眼桌上的药。
程望立马抓紧了手机,怕田婧怡抢他手机:“不然还能是男生啊?”
电话另一边的刘愿听到了田婧怡的小声询问,突然不敢说话了,她收拾着桌子,听程望跟他妈妈说话。
程望最后也没把他妈轰走,只能让她在一边听,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喂?还在不在?”
刘愿拿着手机充电,躺到了床上,回了个“嗯。”
“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他们都不在家。”
田婧怡听出来电话那边的声音了,不就是她儿子的同桌嘛,她突然变得格外肯定,她儿子转学一定是为了这个女生!
毕竟当时本来就只是让他们赔偿那一家被程望打伤地孩子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用,并没有劝他退学啊。
程望见他妈妈一脸看透了他的样子,有点害羞,红起了脸:“哦……”
“宝贝呀,有空来我们家玩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田婧怡朝着电话那边大声说。
程望脸红的明显了些,压着声音喊:“妈!”
这可是他第一次听田婧怡喊除他之外的人宝贝诶,可以看得出来妈妈真的对刘愿很喜欢啊。
另一边的刘愿也拘谨了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压着心里的那份紧张说:“好,先谢谢阿姨了。”
“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我……我哥,应该快回来了。”刘愿说完不等程望说话就挂了电话。
她不敢看手机,松了口气,起身去了洗手间把妆卸了,洗了把脸,又累又困,就躺在床上睡了。
睡了不久,刘皓送完徐思慕回来了,再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渐渐的睡着了,没有人叫醒她,没有人来她的房间打扰她。
从下午五点半睡到了晚上八点,刘皓见她还不醒,就敲了敲门到她卧室把灯打开了。
她转了个身不想醒来,被强光刺痛了眼睛,非常烦躁。
在刘皓眼里,反正她天天睡,又不会困,直接凑到了她跟前说:“刘小愿儿快醒醒,我跟你说,我跟你说啊,今天……”
“别叫了,烦死了。”
刘愿被他吵的也睡不着了,起身缓了缓神,听着刘皓津津有味的跟她讲他跟徐思慕今天出去玩的多开心,说自己去徐思慕家接徐思慕,又说后来一起去看电影,徐思慕看哭了,抱着他哭,他作为一个男人,此时站了出来,用尽一生哄人的话来哄徐思慕……
起床跟刘皓去了厨房,可能出于开心,刘皓今天居然主动提出他来做饭。
就算是他做饭确实不怎么好吃。
妈妈回来就被刘皓推到了沙发上,贴心地给她打开了电视。
“妈妈,爸爸今年过年真的会回来吗?”
王璐见刘愿坐了过来,顺手把她抱在怀里,像个小孩一样,好像她的小愿永远都长不大。
“不知道呀,你爸爸很累的,不能回来那也肯定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多赚点钱。”
刘愿躺在妈妈腿上玩手机:“可是他过年真的不回来吗?”
有点失望,有点难过,很久才能见到爸爸一次,这些年见爸爸的次数真的真的越来越少了。
也因此,刘皓跟爸爸刘振伟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对于刘皓来说,他也想见爸爸,但比起他,刘愿和妈妈更想见。
他就很生气,为什么非要赚很多钱,为了多赚点钱不回家,就算有假期也不回家,只是说着公司有事忙不过来。
他记着,他们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记得最久一次见他,是隔了两年三个月,他也只是回来呆了一周又走了。
难道一点都不会想念这个家想念他们吗?讨厌这样的爸爸,真的很像别人开玩笑说的没有爸爸,爸爸跟别人跑了。
当时刘愿会经常哭,因为班里的同学以为她和刘皓没有爸爸,然后开这种玩笑,刘愿只会偷偷趴在桌子上哭,不敢怼回去。
她小时候身子也不好,两三天一个小病,一个月一个大病,经常发烧,最长一次发烧是连着一个月,每天都是低烧,很难退。
能好好活到现在,妈妈没有少操心,可是那个爸爸呢,他几乎没有管过这些,常年身在外地,极少想起和家里联系。
那时候妈妈每天都特别忙,一边要上班一边又要抽空接送他们上下学,顺便带刘愿去医院打针,后来一个月不见好,只好带她去输液,医生让她输了五天液,又每天喝两天草药,这低烧才退下去。
刘皓对这样脆弱不堪的妹妹小时候非常照顾有加,每天都陪着她,保护她,谁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一句刘愿的不好,他都要把那个人打一顿。
从那时候他就越来越讨厌爸爸,讨厌那个不关心他们的爸爸,只会工作的爸爸,从来不会主动给家里打电话的爸爸。
后来妈妈逐渐和爸爸的联系也少了起来,以至于现在爸爸每次回来,妈妈的情绪都没有任何波澜。
刘皓照着手机炒了两道菜,酸辣土豆丝,青椒鸡蛋,做了一锅大米粥,刚好是三个人的量。
吃完了晚饭,刘愿洗了个澡,因为下午的那一觉,现在彻底睡不着了。
她跟陆长明打了会儿游戏,但是有点心不在焉,陆长明看出来了,打了两把就不打了。
过了一会儿,陆长明直接给她打来了微信语音通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想到了程望,又看着这个头像有点失望,没有接。
假装没看到,假装睡觉了。
刚想起程望,手机电话就打来了,她看到那个没备注但是她已经记住了尾号的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就毫不犹豫地接了:“喂?”
程望那边有点杂声,他正在换衣服,听到有点小小的声音,扭过头拿起被衣服盖住的手机,才看到自己居然给刘愿打了一通电话,一时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