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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乖觉没有得到她的欢心。
黎心原本就只是随意应付了事,她若不挑一个,玛佳觉得自己照顾不周,不知道还要找多少奴隶前来。
她坐在桌上,手握住那瓶血酒,想起那股子味道,没有倒下去。
男子见她无动于衷,垂下眼眸把腰挺直了些,让自己的身材更加显露出来,垂着头做恭顺状,
这是奴隶场训练出来的标准姿态。
黎心伸手握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眸中没有收回去的复杂,
“你原本可以从奴隶场逃走的。”
他那天伤重几近死亡,但是她给他的吸血鬼血液,足够让他的身体恢复,
按照他的体格,要挣脱绳索不是难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又会被绑在玛佳城堡的床上?
她撑着头等了一会儿他不回答,黎心就放弃了,一只脚点点他腿上的肌肉,命令道,
“退回去。”
男子膝盖后挪,退到一步远停下来,虔诚的等待她的命令。
如果他真有表现的那么听话就好了。
门外大厅悠扬的乐声响起,闭眼的黎心将整个城堡的动静都听入耳中,偶尔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被她自动过滤。
城堡外的虫声和蛙鸣,包括树叶沙沙声,还有……
拉动弓弦的声音。
她睁眼瞧着老实跪坐的人,曼声问道,“名字?”
“阿利亚·克因斯。”说完顿了一下,才想起要加一句,“主人。”
“说谎。”黎心一眼看破他的伪装,“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又一次闭嘴,她无聊的撑着脸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凉凉,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男子抬头,用他那双瑰丽的紫色眼眸看向她,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您不会。”
不会?
黎心顿觉好笑,她在这个鬼世界活了多年,最开始还有身为人类的善良,可是在长久的时光里,
她身为人的那一部分,早已被黑暗一点点的吞噬。
如今她再看镜子,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您救过我,是个好吸血鬼。”男子的声音低沉如琴弦的拨动,笑起来眉眼弯弯,明明是个少年模样,
“如果您不选我,落在他们的手里,我一定会死。”
说完得出最终结论,“您不会无缘无故杀我的。”
这也是他在她面前乖乖的原因。
他落入吸血鬼的老巢,以本身的力量根本脱不了困,作为奴隶被买来的他,
要么沦为被控制的血奴,要么被某位与会者一时兴起,吸个干净。
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活路就在眼前。
“谁给你的勇气,相信一位吸血鬼不会杀你?因为外面那些人?”
黎心点破,“就算请来了猎人和牧师,也不会对这里有半点儿影响。”
外面来的人数不多,黎心不是没遇到过人类与吸血鬼对抗的场面,但见多了大规模的捕猎,
这一点人数,属实不够看的。
男子听她说起外面的来人,心中一慌,膝行几步前来,“他们只是想来救人的!不会威胁到你们!”
会不会威胁到,又不是他说了算。
黎心眼皮垂下,他想落在她腿上的手收回去,乖乖背在身后,“请不要杀了他们。”
“哦,你不是说,我不会杀人么?”她站起身走在窗户处往外瞧了一眼,坐在窗棱上摇着腿,
“既然这样,你怕什么?”
他有把握她不会杀她,可是如果被别的吸血鬼知道有人类靠近,会放过他们吗?
不会……
他们就是自己送来的现成美味!
“都是来救你的?”黎心歪着头,窗外的风吹起她发髻散下来的一缕头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
是在人类社会里有高贵的身份?
可是身份高贵又怎么会出现在奴隶场里。
男子不肯说出来,但是一想到她能知道,那么别的吸血鬼也许已经盯上了,只是还没动手而已。
他们救不了他……反而会搭上性命。
他眼里满是哀求,“夫人……主人,别让他们过来,别杀他们,求求你了……”
黎心也是闲的,“你拿什么来求?”
“您想尝尝我的血么?您一定喜欢的吧?”他极力侧过头露出脖颈上的血管,“给您喝……”
他现在就是她的奴隶,整个人都是她的,连生和死都不在自己的手里,敢向她交换?
她跳下来,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按压在他些微凸起的血管上,
“身上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指尖下的皮肤瞬间蔓延起红色,男子整个人蒸熟了一般,支支吾吾道,“有……”
在哪里?
他身上就只有一个地方有布料,还能是哪里?
黎心视线往下,那一双跪着的强劲双腿微微收拢,甚至在轻轻的发抖。
“我怕被搜走……所以”不等他害羞完,黎心伸手就摸,
冰冷的指尖触在他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整个人都僵住了。
黎心很快就扯出一块儿圆形的名牌,上面刻着繁复的徽章和花纹,另一面是行花体字,
“献给我亲爱的儿子──赫兰德·切尔拉维亚”
这个姓让她带起一抹回忆,她回头一瞧,男子腿并拢了,
因为被她发现了他真实的名字,脸越发红。
她冷漠的跃上窗户,“你最好祈祷他们听话……不然就不能怪我了,黄金家族切尔拉维亚。”
说起来她和这个姓,还有那么一点缘分。
她不想玛佳的酒会被无端破坏,这个已经没落的姓氏还剩几人,看在曾经记忆里的一点缘分,
她跑一趟就是了。
赫兰德被她道破黄金家族的身份,听着她落下命令,“在我回来前,老实在这待着,若是出去,后果自负。”
“是……主人”
只见她纵身一跃就从窗户消失,赫兰德站起身追了过去,扒住窗户也没追上她的身影。
近五层楼的高度之下,月季花在夜风中摇曳,花丛里还有几对相互依偎的身影。
他被夜风吹的冒起鸡皮疙瘩,脸上的热度也渐渐退了下来,在房间里思虑重重的坐下,
等待他主人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