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意外的落水,让几府女眷陆陆续续退场。
李歆也二话不说借口回府,让娄小五自己继续玩儿,她们要算计什么就算计什么,她一点不想掺合。
闻成琅虽然想赖在李歆的马车上,但她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怂了。
忙不迭的爬下马车,武安侯世子带着自己的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既能护卫,又不让人抓着把柄。
一路上十分安静,马车在官道上悠悠前行。
李歆特意避开了和众马车挤堆,就是为了慢慢欣赏京郊外青绿的农田。
春日时分,春耕繁忙,到处都是蓬勃生机。
辛勤劳作的农人,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还有泥土翻新时的气息。
这也是春天最美的风景啊。
躬身劳作的人们看到她们车队,直起身体好奇的张望。
小孩子身上沾染了泥土,被大人呵斥着躲到路边,睁着大眼睛瞧华丽的马车。
李歆把车内的糕点递给白术,“去分给小孩子吧。”
白术低声应“是”,李歆掀开车帘,看分得糕点的几个小小的身影,要么一口吃掉,要么小心翼翼的包在衣服里,对上她视线就露出羞涩的笑容。
小孩子总是简单而纯粹的。
马儿打了几声响鼻,没多会儿,两三个小孩子簇拥着跑过来,侍卫们正要拦路,李歆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羞红脸的小家伙,举着个破旧的篮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野果子、还有几朵花儿,新鲜的还在滴着水。
他们挨挤着,谁都不好意思开口。
“给我的么?”李歆柔和了脸,“看起来很甜。”
几个小脑袋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把破篮子往她马车上一放,就撒开腿嘻嘻哈哈的跑了。
白术追上去,硬是一人塞了一个小荷包。
回马车时,郡主正捻着野果子送入口中,常嬷嬷念叨,“郡主,老奴再洗洗吧……”
“常嬷嬷试一下,酸酸甜甜还挺好吃的。”李歆对回马车的白术笑道,“都收下了么?”
“回郡主,都收下了,奴婢还特意叮嘱了回家再打开。放了些碎银够他们嚼用半年了。”
常嬷嬷不太赞同她的做法,“郡主心善,但是此风若长,万一他们下次遇到个凶狠的主,被护卫们打死也未可知。”
有些勋贵之家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
“以后的事我哪里管的了。”车队继续缓慢前进,李歆声音带着一点薄凉,“只管今日吧。”
至少今日,他们开心,我也开心,这就行了。
车队渐渐驶入穿越山林的官道,不知怎的,马车突然一顿,马儿们也开始焦躁不安,常嬷嬷掀帘问车夫,“怎么了?”
车夫也不是个手生的,沉着道,“嬷嬷,马车有问题。”
“郡主,快下车!”常嬷嬷当机立断,和白术一起扶着李歆就跳下马车。
退到路边不过几息,车夫便控制不住马儿。
它们踢着蹄子,烦躁的甩头鸣叫,然后突然其中一只拖着马车歪歪斜斜就往前奔去。
李歆招来侍卫,“追上去,车毁了没事,把人给救下来。”
“是,郡主!”长公主府的侍卫几人打马往前追去,剩余的侍卫围着车队备用的马车,仍旧不慌不忙。
此时本就坠在车队后的闻成琅发现不对,打马前来询问,“郡主,怎么了?”
“马车坏了,”李歆瞧着备用马车,对前来的闻成琅说,“你的侍卫都是行伍出身,来帮我看看这辆马车如何?”
“郡主!”常嬷嬷惊道,“您的意思是……”
此时备用马车上的车夫滚下来,跪在地上指天发誓,“郡主明鉴!小人出府前细细检查过,绝无问题!”
闻成琅身边跟自家爹借来的侍卫经验丰富,对视一眼后,瞧了瞧闻成琅。
“查一下再说,”李歆不管他的发誓,对闻成琅说,“劳烦。”
趁他们检查的功夫,常嬷嬷稳健道,“若有问题,遣人回府再派马车来接郡主,普济寺就在附近,去歇一脚也可行。”
李歆瞧着天色有些阴,不置可否。
车夫还在战战兢兢,闻成琅与随身带的侍卫围着马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查看,只见闻成琅阴沉着脸,“真有问题?”
“世子爷,千真万确,这不是行家里手干不出来,隐秘极了。”武安侯府的侍卫多是军中退下来,谁能比他们更熟悉马车?
“无论是马车还是马匹、马鞍上、缰绳上,全都是手脚。若空车便罢了,一旦载人,要不了几步就是车毁人亡。”
花这么大手脚,对付个女儿家,谁这么狠?
闻成琅脑海中闪过几个嫌疑人,马上就确定了人选。问道,“能修好吗?”
“怕是不能。世子,马车看着是完整,实际已经千疮百孔了。”
常嬷嬷怒极指着车夫,“抓住他!好大的胆子!敢谋害郡主!”
“不、跟小人无关!郡主,不是小人,今日出府前小人明明检查过,绝无问题啊!”车夫痛哭流涕,大喊冤枉。
谋害郡主的罪名一旦坐实,不光他得死,还在府内伺候主子的媳妇和儿子女儿,全都逃不掉!
“小人想起来了!是于老儿!一定是他!小人检查车驾后,他就把小人支走了!真的不是小人做的!”
李歆见不得这种场面,对常嬷嬷说道,“后面的事就交给嬷嬷了,我们去普济寺吧。”
闻成琅抬头瞧着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他出门向来不喜坐马车,一行人都是骑马而来,如今李歆马车皆报废,他没有别的办法。
“马车坏,进寺庙,下大雨,什么都事凑在一起了。”李歆走在去普济寺的台阶上,对身边的白术说道,
“就差遇到一个英雄救美的公子了。”
“我不算么?郡主?”闻成琅极其自然的搭话,很想扶着她,但在常嬷嬷的紧密视线下,只能保持一点距离。
空气逐渐湿润,一点雨丝在空中划出细线。
一行人进了普济寺,在僧侣的带路下在客房歇息下来。
李歆捧着热茶和闻成琅在窗台前对坐,常嬷嬷和白术在点炉子,侍卫们在廊下站着,挺立如松。
“去追马车的侍卫们呢?”
“回郡主,他们回来说……车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