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眯起眼,吸了口烟,说话间,白雾四散。
“不是说过了,带你回家。”
“那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陆昼斜着看她一眼。
“管你吃穿住行五年,要什么给什么,说不是就不是,你这么没良心?”
姜慕星抿紧唇瓣,“我没说不还。”
无论结果如何,他说的是事实,没有她妈带她到陆家这五年,她的人生恐怕已经终结在某个赌场里。
陆昼扯着唇角,“你想拿什么还,拿你这两年存的那点钱?”
“我妈给我的那些珠宝和奢侈品我都没碰过,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算上学业和日常开销,那笔钱应该够了。”
她语气平静,任谁都听得出她的认真。
陆昼眸色暗沉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他的嗓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
“既然算计着这些,当初还惹我干什么?”
“……”
姜慕星有些恍然。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出现就被她当成救赎,她真心感激过他,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时至今日,他却成了比“陆家”本身更可怕的深渊。
静默压制着车厢。
男人的脸色比这夜晚还深沉,眼神晦暗难辨。
“你以前怎么过的,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姜慕星,你摸着自己胸口问问,这五年在陆家,你过得不比以前好?”
她握着手心,微微低头。
陆昼掸了掸烟灰,眉眼间有些不耐。
“以前两年没动静,就这小半年,你离家出走两次了。”
烈风浮动他的短发,底下是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是我该问问你,你到底在闹什么。”
她眼瞳微动。
“我受够了。”
受够了被人掌控的人生;
受够了一言一行都看人脸色,做什么都要卑微低头,如履薄冰,生怕惹恼了他们每一个人。
明明她也是人。
姜慕星低低开口:“以前没钱的时候,被逼的差点在街头流浪,那时候我总想着有人能收留我和我妈就好了,但到了现在,我才发现没钱可以赚,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这辈子就毁了。”
她眼里波光闪烁,平和,却坚定。
“我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愣了愣。
思忖间,指间的烟蒂被弹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陆昼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你直接说你享受过这种生活,然后利用完我就想甩掉不就好了。”
姜慕星张唇想解释,她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谈谈,可他突然叫住她——
“阿星。”
男人发红的唇色在夜里很显眼,一张一合间,眉眼生动,肆意张狂,带着点子疯劲儿。
“这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她恍了下神,即使看了那么些日夜,陆昼那张脸还是有迷惑人的资本。
陆昼不再理她了,像押解一个重刑犯一样。
车停在若水居门口。
姜慕星看着窗外熟悉的大门。
“到这儿就别看了,进也得进。”
她知道,下一句是“不进也得进”。
姜慕星深呼吸,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身后,陆昼没有迅速跟上来,又燃了一支烟,从浓稠夜色中望向她笔直的脊背。
白烟氤氲着他凌冽的五官,黑眸凉薄,薄唇缓缓张合——
“舞团那事儿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