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雁，原来你这么了解我呀！”

江元的声音突然从侧后方响起，张寒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一滞，随即转身看向继续说话的江元。

“可是，明明是我追的蒋鸢，蒋鸢不理我，怎么，传着传着黑白颠倒了？”

人群已经下意识为江元分开一条道路，江元孤身而来，单手插兜，冷白的脸庞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大家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

他直挺挺地站到蒋鸢面前，浓眉如墨，眼窝深邃，纤薄的唇紧抿，下颚线完美得恰到好处。

他看着张寒雁，眼里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江元......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寒雁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如果知道当事人也混迹在人群里，她刚刚怎么敢那么嚣张？

更糟糕的是，怎么不远处的楼梯口还有不少一班同学似乎刚刚下楼来？难道那些先到周立平办公室的学生都出来了？

张寒雁求助性的目光下意识望向蒋一冰。

蒋一冰心里一叹，她还是着急了，事已至此，即便觉得张寒雁有些蠢，她也不可能不管她，毕竟，她们可是“好姐妹”。

“江元，不好意思，寒雁被星河她们误解，有些生气，话说的比较重。星河，蒋鸢，我代寒雁替你们道歉。实在对不起，江元，你和蒋鸢的事情这么大庭广众被议论是寒雁的不对，蒋鸢是女孩子，寒雁的确口不择言了。”

误解？女孩子？

苏星河眉头皱起，这句话看似是道歉服软，实际上却没那么简单。

前一句的“误解”将事情的起因定了性质，后一句的“蒋鸢是女孩子”更像是在和围观同学们暗示江元方才的解释。

蒋鸢对江元的喜欢可是全校众人皆知的“秘密”，她热情的追逐即便是在严厉的高中校园也未曾暗淡半分，这才过去一年，估计还有不少学弟学妹听说过这个曾经沸沸扬扬的八卦。

不过，作为女孩子脸皮薄，所以绅士的江元现在便将二人的问题归于自己，蒋一冰想表达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她们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蒋一冰这两句话可真的聪明，既堵了江元的话，又替张寒雁表达了委屈。

苏星河的目光看向另一个当事人蒋鸢，江元出现后，她便没了声音，脸上的神色她也有些看不懂。

六年的追逐到底还是在鸢鸢心里留了痕迹。

苏星河暗叹，准备开口再解释一番，江元已经率先回了蒋一冰。

“问题不在这里，早就该澄清了。”

他轻笑一声，好看的眉眼舒展开，冷峻的面容如同渐融的冰山，“我初中就喜欢蒋鸢，只是我不善表达，情绪没有那么外露。蒋鸢一直嘴上说喜欢我，她可从来没答应我。”

人群中议论声渐起，无论是蒋一冰、江元还是苏星河，这些考上B大和Q大的学霸本就是照片墙上的风云人物，很多同学都对他们有印象，能够现场听到这般的“惊天大瓜”，或者说学霸示爱表白，大家都无比兴奋。

“蒋鸢，你要不搭理我一下？”

江元过来时，其实只听到了张寒雁刚刚带着嘲讽的那句“人家江元一点也不搭理你”，他转身，微微低头，如同冰山已融，清冷的脸上全是温柔，撩心入骨的嗓音里隐匿着满是笑意的宠溺。

张寒雁的脸都绿了，直接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蒋一冰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她简单说了两句场面话，也借口安慰张寒雁走了。

而楼梯口，听着旁边一班同学们或惊讶，或调侃的各种议论，只听到江元全程发言的程晓天收敛了笑容，沉默下来。

他的目光全程都落在一言不发的蒋鸢身上，注意到她微微蜷缩的右手，他猜测，她可能在紧张，或者说，在不知所措。

“其实你不必这么说的。”

人群渐散，蒋鸢表情复杂地盯着江元，良久，终于酝酿着开口道。

“我做过的事情我认，没什么好避讳的，我追着你跑了六年，这是事实，我既然敢做就没觉得丢脸，也不怕别人议论。”

更不需要你说假话替我遮掩。

蒋鸢垂下眼眸，同样是在这个地方，他一年多前疾言厉色地指责她不自爱，一年多后竟然这般三百六十度翻转态度。

可做过的事情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她也不可能当作什么没发生。

“嗯，我知道。”

江元的声音很轻，蒋鸢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平静地和他说过话了，没有故作冷漠，也没有情绪激动，语气只是像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聊天般。

“可是，我没有骗她，我也不想你被大家议论。”

俊美的脸庞写满了真诚，一旁围观全程的苏星河完全没想过，这些话会从一直冷冰冰的江元口中说出，而蒋鸢更像是沉默寡言的一方，完全颠倒了他们曾经的感觉。

即便听蒋鸢提过，江元这学期在追她，苏星河也仍然有些震惊，这可是江元，她曾经一学期都听不到他私下说这么多话吧？

可能......他是真的很喜欢蒋鸢吧。

苏星河相信江元可能的确是从初中就对蒋鸢暗生好感，曾经热情的小太阳，谁又能拒绝她的光芒？

只可惜，他的喜欢表达出来时，太阳的光好像已经从他身上挪走，无形无影的光又怎么能轻易抓住？

“我又不是第一天被议论。”

蒋鸢突然笑了，她毫不避讳地迎上江元熠熠生辉的眼眸，“真的太晚了，江元，我不喜欢你了，你也放下执念吧，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以前的话......我也没在意，我们都向前看吧！”

说罢，蒋鸢拉住苏星河的右胳膊准备直接离去，还是高看了自己，江元深邃而专注的双眼，她快撑不住了。

“蒋鸢，没向前看的是你。”

江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语气肯定，视线望向蒋鸢挺直的背影。

“如果我们真的都已经向前看，何必一直强调，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和我说几句话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