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安排了另一场辩论练习赛,结束后,大家却都没离开观众席,大教室的座位上人反而愈发多了起来。
这是因为辩论社提前通知了11点将与校学生会办公室一起召开联合会议。
“星河,恒之。”
蒋一冰和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漂亮女生挽着手一起走进教室,在右侧前排坐下,蒋一冰侧身和女生说话时,仿若恰好正好对上苏星河望过去的视线,她放好背包,和女生挥挥手后,扬起温柔的笑容,向苏星河和傅恒之座位走来,站在了靠外侧的傅恒之右侧。
傅恒之抬头,向蒋一冰微微点头,而后收回了目光,面前的书籍似乎很有趣,正吸引着他全部的注意力
“一冰,好久不见。”
苏星河却放下手机,挺直腰,笑着向蒋一冰望去,礼貌地和她轻轻招手,上场练习赛开始前,她就告别了自己这周的队友,坐到了傅恒之旁边。
“我听说你们上午的辩论特别精彩,学长学姐点评时特意表扬你们了,你们也太棒了!特别是星河,一直没看过你辩论的风采,太遗憾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到现场给你加油!今天上午真是可惜,学生会正好有任务撞了,我没能参加你们那场练习赛。”
蒋一冰说到苏星河时,傅恒之终于默默关上了面前的书,也将目光落在蒋一冰身上。
“没有啦,一冰,你客气了,我上周看到分组表,发现这次要和恒之哥对上,可害怕了,所以准备得特别充分,今天超常发挥了!”
“有什么好害怕的,星河,你可是恒之的妹妹,恒之肯定会让着你呀,我听同学说,可惜你的队友不给力,要不这场辩论肯定是你赢。”
蒋一冰的表情似笑非笑,观察到她到来后,苏星河的手臂悄悄挪向傅恒之的毫米距离,她也禁不住有些失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服傅恒之这个“妹妹”。
让?
因为体协的活动每次安排在周四下午,和傅恒之打辩论练习赛的时间一直撞了,她以前的确没看过傅恒之的现场。
她也担心傅恒之今天放水了,刚刚专门问过宋滔、柯之桃,他们一致认为,傅恒之今天的发挥一如往常。
虽然在自由辩论阶段发言比较少,可质询、结辩都展现了高水平的发言,甚至几乎称得上影响了辩论结果。
即使自由辩论真是因为她而少发言,最多也不过是手下留情,谈不上让吧,而且又关她队友什么事,蒋一冰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本正经地这样形容,听起来实在不舒服。
苏星河的笑容敛住,加上心照不宣的情敌身份,她不得不多想,认为蒋一冰这句“安慰”是好意。
“多想了,辩论场上消极发言是对对手最大的不尊重,这场星河能得到大家的认可的确是靠自己的辩论,我没有故意让她,她也不需要。”
傅恒之抢在苏星河前面率先出声,望向蒋一冰的眼神中看起来满是认真。
“对呀,而且,一冰,你肯定是听别人说岔了,我这场的队友也都超厉害的,我可要替他们正名,不能让他们被风言风语影响了。”
苏星河的语气带着俏皮,碍于原书女主的光环,她还是有些犯嘀咕,不想和蒋一冰正面撕破脸面。
“恒之!”
蒋一冰没有在乎苏星河的态度,眉头紧皱,不敢相信地盯着傅恒之,笑容也挂不住了。
半晌,她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变得格外安静,与教室里其他地方的喧闹形成了强烈对比。
“可能是我多想了,对不起呀,星河,恒之,快到点了,我先去后面找朋友一起坐了,回聊呀。”
蒋一冰顿了顿,重新扬起完美微笑,掩示性地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眼手上的手表,找了个体面的借口离开。
既然落在下风,就不必在旁人面前丢人现眼了,而且,看来她也需要找一些朋友了。
“恒之哥,你今天真的没放水吗?”
蒋一冰走后,苏星河酝酿了半天,身体向右倾,捂着嘴凑到傅恒之身前,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即使有队友的分析和自己的猜测,她能在蒋一冰面前故作自信,但她也还是会怀疑,害怕傅恒之是不是真的像蒋一冰说的那样“让”了她。
毕竟,这场练习赛的辩论中途,有段时间双方的确不分伯仲,想到这里,她心底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傅恒之一开口,苏星河就愣住了,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必须承认,她那么怂,本来能有勇气直接问出来,是她推测傅恒之会回答没放水的可能性在80%以上。
“真话吧?”
“算了,还是先说说假话吧,恒之哥,让我先听听你虚伪的赞美,缓一下,真相嘛,还是放在后面,我怕我承受不了。”
苏星河强撑着自己,没有露出别的表情,甚至说的话听起来还很放松,可是无处安放的眼神还是透露了她此时的茫然。
“假话你已经听过了。”
傅恒之缓缓低头,望着苏星河故作镇定的表情,抿起一丝浅笑。
“啊?”
苏星河的脑袋宕机了一瞬,反应了过来。
“所以刚刚回答蒋一冰的是假话?不会吧?恒之哥?”
“嗯,还想听真话吗?”
“……听吧。”
“真话是,我没有消极发言,但是,自由辩论时,我的确不是很积极。”
傅恒之眉目含笑,注视着苏星河捂着脸,偷偷闭上眼睛,快要皱成一团的表情。
“不过,这和我们俩人的关系没关系,是我的习惯。前半场已经听过你们队四人的发言,对双方的水平我心里有数,既然已能预测出结果是己方赢,自由辩论我就略过了,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
太不体面了,做人做事他都更喜欢留人一线。
而且,自由辩论也该给队友更多展示的时间了,辩论需要众人齐心合作,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傅恒之!”
傅恒之话锋一转,苏星河听着听着,反应了过来,睁开眼,生气地用手重重地拍向傅恒之的右肩,刚刚前半句,他的停顿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有意想看她笑话!
“星河,对不起,我错了。”
傅恒之低低一笑,神色格外柔和,他早就发现,苏星河坐过来后一直欲言又止,结合早上的辩论和评委的点评,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顾虑。
他一直思索着如何开口解释才不刻意,蒋一冰走过来寒暄后,他注意到苏星河严阵以待的状态,似乎每次遇到蒋一冰,苏星河都会变得很不一样,让他都难免留心蒋一冰。
现在,当她终于问出来心底的忐忑,他的视线停驻在她紧张的小表情上,实在忍不住想逗逗她,太可爱了。
“恒之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太坏了,我以后都不敢相信你了,道貌岸然!”
“星河,成语是这么用的?”
“额,意思差不多嘛,不要转移话题!快把以前的恒之哥还给我!”
傅恒之说完,苏星河其实松了口气,她现在眉梢都带着笑意。
直到联合会议开始,她都忍不住撑着脑袋走神,回想着刚刚傅恒之的“欺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觉到了傅恒之态度中的微妙转变。
“自己,也让我们大家认识一下。”
……
“大家好,我是刘惜文,是学生会办公室的一名干事,我来自管理学院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专业……”
右侧前方,熟悉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偷偷傻笑的苏星河。
苏星河定神看过去,的确是她的室友刘惜文,刚刚教室里人来人往,加上她一直和傅恒之聊天,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更神奇的是,刘惜文竟然是和蒋一冰坐在一排,也不知道她们两人熟不熟悉。
一个高中同学,一个大学舍友,即使听徐锦以前提过,看到过二人学生会开会坐在一起,真的看见二人坐在眼前,苏星河心底还是有种奇奇怪怪的感受。
“这次联合会议主要讨论一下12月中旬,也就是十四天后,将在我们学校举办的今年b市高校大学生辩论联赛半决赛和决赛。”
台上,主持人是辩论社的陈权,简单地介绍完双方,陈权终于步入了正题。
“半决赛是来自四所大学的四支队伍,现场抽签,进行两场比赛,赛程共一天,分上、下午两场;决赛则在第二天上午,由半决赛的两支获胜队伍再比一场,赛程半天。联赛的规则和我们平常打的练习赛类似,却更复杂,每场比赛时间也更久……”
关于b大承办这届联赛半决赛和决赛的现场赛这件事,苏星河其实早就在辩论社社员小群里看到过透露的小道消息,可是亲耳听到陈权确认这件事情,讲解联赛安排,苏星河还是从心底感到高兴。
看了那么多届联赛视频,这次直接在自己学校举行,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稍后一定要报名当赛场志愿者,趁机现场好好感受那种“刀光剑影”的高水平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