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主席,各位观众,早上好,我是反方一辩,我方的辩题是年轻人应该做减法更幸福。”
苏星河面带笑容地从容起身,避开了傅恒之望过来的视线,手里拿着立论题卡,却几乎脱稿地熟练论述。
“从出生开始,我们做了太多的加法,为了取得好成绩,我们努力学习;为了变得更优秀,我们上各种课外兴趣班;为了能获得更长久的友谊,我们进行广泛的社交活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做着加法,而做加法真的让大家幸福了吗?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是说起更幸福,我方认为,减法比加法更幸福。”
苏星河的开篇娓娓道来,教室里,大家安静地听着她逻辑清晰的陈述,她也努力让自己挺胸抬头,较为自信地盯着前方观众席不聚焦的某一点。
从做减法减欲望、减杂念、减压力等方面,苏星河详细地表达了反方的观点。
“……现代社会,人心膨胀,大家都想拥有更多的底牌,得到更多的东西,缺少'舍'的魄力,可有些时候,少即是多,切不可贪,切忌什么都想要。因此,做必要的减法,适当地清理自己,反而会让我们得到更有意义的东西,也会让幸福变得触手可及。综上,我方认为年轻人应该做减法更幸福。”
发言到后面,苏星河明显进入了状态,眼神更加坚定地直视着观众席,话语也变得铿锵有力,说完最后一句,她只觉得自己的发言很不错,这篇稿子不枉她辛辛苦苦写了一周多。
傅恒之的连环质询看起来毫不留情。
“请问您方是如何看待加法的,对加法的定义是如何?”
“您方认为年轻人追求高欲望有错吗?”
“您方认为年轻人不去更多的尝试,如何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
“您方如果认为年轻人就应该做减法,那请问再老一些呢,是以后一直做减法吗?那什么时候做加法呢?”
“我方认为加法是指……”
“年轻人追求欲望本身没有错,但是凡事有度,沉沦于追求高欲望很容易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洞,那就很难获得幸福。”
“不断的尝试寻找到更适合我们的东西,的确能让我们幸福,可不断的尝试背后有数不清的成本,作为年轻人,或者说我们大多数人,其实很难承受那么大的成本。”
前面的问题基本都在苏星河的意料之内,赛前准备时,她专门站在正方的观点思考过所有可能的质询问题,也看了很多网上的观点。
模棱两可的回答完前几个问题,苏星河刚感到一切尽在掌握,傅恒之立马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苏星河的脑袋终于有些转不过来了。
她的内心警铃大作,这个问题明显不怀好意,很可能在为正方后面的论证做套。
苏星河想直接回答年轻人应该做减法,但是又觉得再回答以后都做减法明显是跳进了对面的陷阱,太绝对了。
可是关于什么时候做加法,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实在答不上来了。
准备这道论题,她重点关注了做减法和为什么不做加法,对于对面的辩题,苏星河发觉自己竟然选择性地忽略了思考。
“年轻人应该做减法,因为做减法可以让我们更容易看清自己……专注一件事……我觉得一直做减法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它和年龄段并不矛盾……虽然不同年龄有不同的追求,但是这不意味着年轻就一定要多追求,一定要做加法……找准自己,抛开杂念……做减法相比较而言,更容易获得幸福。”
苏星河的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抬头瞟了眼傅恒之,和往常无异的友善眉眼,却让她更加慌了神,一时间愈发紧张,她察觉到自己说出口的话语里逻辑越来越乱。
傅恒之没有再追问,可是接下来二三辩的发言,让苏星河明白,她还是掉正方坑里了。
做减法和做加法并不矛盾,年轻时可以做加法,同时做减法,只是更多的加法更能让年轻人扩展人生的可能性,明白自己所求,避免眼高手低,正方的观点在二辩、三辩的清醒发言中愈发清晰。
而反方的二辩、三辩,则有些被苏星河刚刚回答的“一直做减法”带偏了,绞尽脑汁地论证着“一直做减法”很好,却渐渐背离了辩题的初衷。
听着主持人推进比赛的发言,苏星河认真地在纸上快速理完双方的思路,明显发现了己方节奏的错乱。她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给旁边的队友看,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些提醒。
自由辩论阶段,她也格外积极。
“您方三辩刚刚提到了消费主义的多元和包容,可我们也应该看到消费主义也在源源不断地诱导着年轻人的欲望,满足年轻人一个又一个更加膨胀的需求。可消费主义本身没有节制,它不会告诉年轻人该克制自己了,一步步诱导着年轻人,这才是年轻人面对的常态,而年轻人又容易眼高手低,从这个层面讲,年轻人难道不应该自己学会克制,做减法吗?”
苏星河发言完毕,反方的辩论侧重点也进行了调整,双方开始辩起“年轻人”,对于年轻人的讨论各执己见。
正方认为,年轻人,在人生最好的年华更应该不断尝试,这是这个年龄的朝气与底气;而反方则抓着年轻人的不成熟,无法抵御诱惑进行论述,力求引起台下的共鸣。
直到四辩结辩环节开始,双方也没争出个高低。
“聚焦从来不是问题,可年轻人真的能在没有经历过选择前就认定自己内心的需求吗?您方如何能确定这样的选择不会在将来后悔或者被时代淘汰?我方对此仍然保持质疑。杨慎是非成败转头空,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都是经历过人生三境界,才能'看山还是山',坚定自己的选择。”
傅恒之的结辩一开口,苏星河顿觉不妙,目光落在旁边脸上明显流露出紧张的反方四辩上,暗自祈祷队友能超常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