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济根成功的做了开路先锋。

朱由检其实没打算办他。

蒙古人群体融入中原王朝的整体状态其实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拜前元所赐，如今不少蒙古人汉化程度极高，草原与中原也建立起了良好的利益链。

如今一个更具包容性的王朝真真切切的在草原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将其牢牢绑定。

剩下的只需要一些时间，让强势的汉文化更好的在草原上的大城里发酵就好。

叫个大汗算不得什么。

草原上好几个大汗麾下臣民加一块儿可能连五十万人都没有，厄济根如今也算科尔沁蒙古的扛把子了，麾下丁口二三十万人，换以前自称大汗也没问题。

而在朱由检发话之后，无论什么等待他操办的大事，在一众臣子眼中都比不上将兀儿特推上皇位这事儿更为重要。

行船日久有些疲惫，朱由检乘车南下京师途中表示要暂且休养，少理公务。

这也是给众臣发挥的空间。

快马奔走，快报塔如今业务也拓展开了，黑旗朝中勋贵可以给点银子用快报塔传信。

也就两三天功夫，辽东三省的上层就都得到了消息。

关内更快。

焦伯庆很自觉的做起了首席秘书该做的事儿，询问是否能够将消息传往关内告知三位旗主以及几位小主子后，即刻就动用了电报。

当天朱慈烺，朱慈炯等人就收到了消息。

转手，还在宫里读书看报，小日子过的颇为悠闲的福临就收到了旗主议会发下来的搬迁令，让他带着老婆小妾收拾收拾准备搬出皇城。

得知是兀儿特的意思，福临也不做反抗。

也不是没被弄到辽东去住过。

每年祭祖或是逢年过节都得两头跑走個过场。

但这回，福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刚搬出来准备等消息前往辽东盛京，甚至对此行北上还有些期待，毕竟辽东地区在他看来比较繁华富贵，气温对他来说还比较舒服。

可兀儿特的妃嫔子女直接搬进皇城，这动静可不小。

整个京师都因为这事儿议论纷纷。

“时候到了。”

早在朝政被多尔衮把持的时候，福临就已经有预感自己随时有可能被赶下宝座。

如今京师的人都说是时候到了。

他也早就做好了觉悟。

心头宽慰自己兀儿特对待他向来宽厚，想来只要自己配合禅让并老老实实的听安排，自己和妻儿的身家性命应该保得住。

只不过他身边的老太监觉悟不是很高。

“主子！大汗！”

老太监跪地扯住福临衣角，面极哀痛：“还请大汗咬牙再撑几年！”

福临竟然嗤笑，但也怜惜的扶起了这位可能是天底下唯一对自己忠诚的人：“如今整个天下的人都在诟病我无德无能却一直窃据大位了。”

“谁敢！大汗乃是我大清皇帝！乃八旗众旗主拥立！万世不易的八旗之主！大清大汗呐！”

拉倒吧。

福临不好说，但面上自嘲之意格外明显。

别说现在的八旗了。

就是以前的八旗，对他这个皇帝也没多少尊崇的意思啊。

再撑几年？

那可等不来大清忠臣清君侧诛杀兀儿特，等来的可能是不耐烦的刀子。

如今可不是兀儿特一人的存在迫使他禅让。

而是整个大清的臣子，现状，未来，仿佛一切都在迫使他禅让。

这个位置换以前他如果有机会是绝对会死皮赖脸的坐着的。

可眼下当真是我如坐针毡。

还欲说些什么，福临现今居住的王府大院儿来人了，粘杆卫涌入其中，施施然散开。

“旗主令！”

“这是众旗主会议后给皇上安排的日程，近来几日还请皇上不要随意走动，待得皇父摄政王返回京师，届时还请皇上与众旗主出城相迎......”

旗主令一般不会发到福临这里来。

因为黑旗三大辅政旗主根本不拿他当皇帝。

现在见福临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朱慈烺这时候终是拿他当个皇帝了，给予他，或者说给予他身后那皇位应有的尊重。

一个皇帝的名号，对这年头的人来说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就连大明在京师的使者以及间谍得知了消息，也火急火燎的把消息加急往南边递。

夏完淳如今也自觉火急火燎，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初秋的京师天气酷热，再加上他苦苦求见朱慈烺终有了回应，但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朱慈烺还是没有召见他，使得他坐立难安。

他对双管猎枪还是抱有执念的。

双管猎枪在黑旗大清内依旧是保密级别最高的火器，什么飞雷炮或卡隆炮都比不它。

每一支枪都编号入册，私人制造持有便是死罪，就算是老黑旗部落的人也不能例外。

工部与粘杆处，还有朱由检亲自给名单从大明大清各地拉人组成的科研团队针对这一猎枪的研究就没有断过，针对其制造方法的各种细化也没有停止过。

务求能够半工业化。

而眼下黑旗大清没有高烈度的战事，这一神器已经被封存了。

只是镶黑旗这等近卫部队，以及黑旗三大营训练的时候能摸到。

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双管猎枪的存在诸黑旗内不是秘密，时间一长，自然也传入了夏完淳这个大明使者的耳中。

夏完淳是摸过双管猎枪的。

他一听传闻就知道这和王承恩昔日给他的是一个东西。

但为什么呢？

在王承恩口中制造起来费时费力且费钱的武器，在这黑旗之中却能武装起一整支军队。

身处京师之中。

时间一长夏完淳能接触到的关于市斤传闻，以及大清之中诸多旗主，重臣的信息就越多。

断臂且喜作汉家女子打扮，甚至有些文采，更知女红的女旗主。

亦多作汉人打扮的黑红旗主，身边还常年跟着一位儒生打扮，却自称和尚居士的谋士。

还有本该厌弃这清国，厌弃野女真兀儿特的宋王朱慈烺。

一直笑眯眯表示自己并未辱没气节，并未辱没父母养育之恩，并未背弃明主的洪承畴......

夏完淳觉得自己抓到点什么了。

或者说他早就有了这猜想，只不过这猜想太过离谱，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眼下只等见到朱慈烺。

见上一面，回去就能从王承恩手里弄到一批双管猎枪。

或许还能解开这些日子让他焦头烂额的诸多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