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在辽东的工业已经起步。
农业朋克技术移植虽然没有难度,但在辽东产出的物件很多都是新的,并未完全受限于军工运用。
造出了很多在南京并没有尝试大规模生产的玩意儿。
比如被这旗丁推到锦州来炫耀的自行车。
没有传动系统,只有脚踏前轮,轮毂由半指宽的铁条支撑,轮胎倒是有模有样的橡胶轮胎,但产出这橡胶的杜仲树是从山西和陕北弄来的,只在弄树苗的同时采割了少许杜仲胶,用以实验生产。
也好在杜仲树很是耐寒,在辽东种植完全没问题,且其幼苗都能够产胶,不然这运来的一批胶霍霍完就没了。
这年头的货运比不得后世,如果只能从距离辽东千里之遥的两河流域运胶,那这自行车的造价还得提一提。
还是那句话。
这玩意儿要搓出来真没啥难度。
难就难在量产还要压缩成本。
眼看着那帮着工厂资金回笼的旗丁开始有模有样的骑上自行车,在众人啧啧称奇之声下开始演示如何拉货,如何转弯,还有如何手忙脚乱间忘了怎么刹车差点摔路边的排水沟里。
众人哄笑声中,那人一脸不忿鄙夷。
“你们就不识货知道吧!等刘爷我打点一番,今后你们想买王爷这自行车都得来找刘爷!”
此言一出,众人才收敛些。
“王爷造出来的?”
“什么话!王爷想出来的!让工部的厂子造的!专门给平头百姓和个奴才就顶一头大牲口!你们就不识货!”
旗丁说着就要推车离去,但很快被人谄媚的拦住,众人这才要细细打量这自行车。
“刘爷您留步~”
“好是精妙啊!”
“能试试吗?要不刘爷您再让它‘自行’一下!”
婉拒了品级人脉稍微有些不够格的人上门,朱慈炯终于得以抽身,继续向着沈阳进来,一身黑蓝金衣裳,头束汉冠网巾的他在路上也不免见了整日在街上嘚瑟自行车的人。
出于身份不好抽空看看,但随着他与随行的队伍离开锦州,在路上见到的新奇事物也就越来越多了。
在官道上驰骋的自行车,满载货物在大街上来来回回,但并不是已经投入市场开始民用。
而是正在进行测试。
也正好给官营码头运点货物。
等朱慈炯抵达盛京城西专门面向从关内抵达的商贩的市集时,正好工部的厂子在搞发布会。
为了更好的推行新商品,增加对外出口,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内部销售顺利,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出。
什么优化后的火绳短铳。
由匠人仿制,部分零件可以批量制造,并进行了本土化修改,由汉字标注时间的怀表。
个头略有些大的火石打火机。
以及专走高端路线的望远镜等零碎物件都逐个亮相。
重磅炸弹,则是一辆采用了橡胶轮胎和铸铁车身,内部十分宽敞并搭载了推拉玻璃窗,外观内敛但内部装饰奢华,对前来围观者来说更是格外新奇的马车厢。
专为黑旗内因为压榨奴隶而有钱没出花的贵人准备,所以特地挑着秋收之前面世,等粮食下来,想必订单不少。
反正朱慈炯听着那什么‘黑旗尖端技术’‘王爷下令定制·贵族专享’‘美观大气又安全’‘远超’之类的话,也挺心动。
此后又是民用缩小款,还有搭配自行车,用来拉人载客。
产品还没上市,开发利用就已经快做到极致了。
这一幕幕与前往辽东的途中所见到的一片片良田,一片片落在方以智眼里,让他很想吐出一句‘盛世景象’。
但一想到自己身处辽东,周遭虽多汉家景象,却让有些执着于礼数大义与华夷之分的他有些搞不懂这里到底算不算汉家天下。
至于压榨农奴才造就这一番景象的事儿。
作为勋贵官绅之家出身的方以智并不在意这個。
而朱慈炯正看着热闹呢,先他一步回到沈阳整顿内务方便代旗主处理的唐翰辅与努山就赶紧来迎接了,同时前来迎接的还有老黑旗诸部派来的人。
“奴才参见贝勒爷!!”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行礼,喊声一出,这大市集边缘便跪了一地。
周边的人听的贝勒二字便有不少人意识到了朱慈炯正是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黑旗王的侄子。
知道和他们一起看热闹的乃是贵人,但没想到这么贵。
因此还有更多的人跑来跪边上,就是为了看朱慈炯一眼。
但不管生熟女真,老黑旗诸部派来的人说的话朱慈炯也听不懂。
“他们......说什么呢?”
唐翰辅女真语也就是满语不咋地,好在努山及时作答:“老黑旗人请贝勒爷您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博勒果都督发起的会议。”
“沈辽都督?可是有汉名唤焦伯庆?”
“贝勒爷您没说错,都督大人是有这么个汉名儿。”
朱慈炯点点头:“那会议是怎么回事?可与我黑蓝旗有关系?”
“是和农事相关的事情。”
方以智适时开口道:“农桑乃国本,臣觉得殿......贝勒您可以应下来。”
“是,确如老师所言,那劳烦努山章京转告,就说我会去的。”
努山转告之后,老黑旗人高兴的离开了。
黑旗王的侄子和女儿一样!虽然从小呆在汉地不会说咋老黑旗话,但和咱老黑旗心齐啊!
这边刚走,唐翰辅便道:“贝勒您一路北上舟车劳顿,是先在盛京歇着,还是去盖州卫黑蓝旗治所?好叫贝勒知晓,黑旗最大的海港就在盖州卫,贝勒可随时乘船往锦州查验黑蓝旗在当地的田土和牛录庄子。”
朱慈炯闻言不忘朝着京师拱手道:“上意命我听用于沈辽提督。”
“那奴才这就为您开道。”
黑蓝旗丁气势汹汹,经历两任旗主,数场硬仗,如今他们可算是把内部地位与风评抬到和正黑差不多了。
如今仗着有目前唯一合法合理继承人作为代旗主,自然能更猖狂一些。
而这队伍里的方以智看着周遭目光,本就对自己处境有些不适应的他就感觉有些心慌。
不是说跟着崇祯陛下不好。
这也是正道。
但也格外邪门。
更主要的是今后要随军游走各地。
如果他被认出来了,他不知道如何在不透露内情的情况下如何对昔日旧识解释这遭事儿。
只能想着入城之后找个遮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