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武士在四处溜达,让校场塔楼上的汉人旗丁见了有些紧张,盯的很紧。
这伙子倭人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怕不是要偷东西。
好在早前通报了说有倭人要来,马厩的门是关好了的......
此时稍微豪爽一些的武士,已经要试着邀请同伴在演武场来上一轮了。
正经且还挺大气的演武场啊。
沦为浪人后就算是切磋练习也只能随便找片空地了,这能跑马的空地校场里木桩子草垛还有木质刀枪一应俱全,真刀真枪也摆在一边,虽然不好乱动,但不用木剑比划一下岂不可惜?
一些武士正要在塔楼上汉人旗丁杀人一般的眼神中从架子里抽一把木剑出来,赵现回来了。
“都靠过来!”
一声呼喊,启心郎即刻翻译,相川一木紧忙带着人过来跪成一片。
“那什么一木,王爷在外城边缘划了一片地出来,你们牛录以后就搬迁过去,同时也要接手那一片地方的城墙修造任务,修城墙这是有额外饷银的,今后也是要扩建出一座瓮城视作倭人区。
此外你,你,还有你俩,先站到前头来,王爷知晓你们踊跃效力,所以要召见你们,等会儿把身上的兵器全都交予我,然后跟着我走!”
启心郎翻译后,跪地的武士们不由哗然。
只不过他们哗然多是因为一到地方居然就有幸运儿受到此地国主的召见。
而让相川一木惊呼出声的,是朱由检直接就给他们划出了一片地。
“国主大人厚赐,在下等千余倭人感激不尽。”
这句不是启心郎翻译,而是相川一木开口说的,汉话虽蹩脚,但也让赵现满意的点点头。
陛下恩典有点回音总是好的。
“今后当奋力效死,方不负陛下恩典,起来吧!去把甲片擦一擦,脸也洗一洗。”
被点中的武士兴冲冲直接跑到校场马水槽里搓洗具足,塔楼上放哨的汉人旗丁看了看校场小院儿里的水井,没做声。
一木则是虔诚的朝着皇城所在先磕几个头,随后起身看向那些没被选中的武士。
“国主大人刚刚赐下了一片城内的土地,可以作为我们的城下町。”
“真,真的吗!?”
“原来不是让我们去修城墙!是让我们去修造我们的城下町!?”
“国主大人已经将我们视作他的武士团了吗!?”
“城下町与大城相连,还不是寻常的武士团!”
说法不同,武士们自然就将自己与相川一木之前说的那些街区牛录什么的区分开来,一个个本来还忐忑不安,如今却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还没等他们细想,赵现那边在催了。
相川一木和几個被挑出来的武士恭敬的呈上了自己的武器,随后就被带到了皇城外边,一群多是老弱组成的宦官也迎了出来。
打头一个汉人看着憨厚,微胖无须脸上笑意盈盈,一挥手众宦官迎过去开始搜身。
“搜仔细了啊。”
“大人安心,咱家晓得。”
片刻后,微胖宦官一拱手:“确无器械,大人且先随我至大政殿外候着,咱家就去禀与陛下。”
赵现闻言眉头一皱,凑过去附耳低声道:“外人前得管陛下叫王爷。”
宦官却是瞥一眼那启心郎,轻笑道:“这儿没外人,若是有,那也只有死人。”
启心郎额头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忙跪在地上。
“退下吧,陛下说了不需通译。”
“嗻!”
赵现一挑眉,心想天子家奴帮天子养狗还是厉害的,跟着宦官往大政殿去了。
咳咳,这说的咱锦衣卫鹰犬的名头稍有些不好听......似是落了一等。
好在咱不一样。
想起水浒传和粘杆处锦衣卫合计出的说法,赵现顿时面上掩不住的得意。
咱是什么啊!
......
“陛下,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带进来吧。”
宦官传话,正看地图的朱由检便把大地图收了起来,坐回到主位上。
不一会儿,赵现领着几个武士和一名看着就是寻常黑旗丁的人进来了,到了正堂便是齐齐跪地。
细节稍不一样但都是磕头,一边轻轻触底,一边几人来了个土下座。
“永卫且起来吧。”
朱由检见状施施然下了主位走近过去,先把赵现叫起来,随即细细打量起了几名倭人武士。
身板儿看着确实有些矮,但一个个见了超乎想象般高大的黑旗国之主正在打量自己,也是直视前方一副怒目圆瞪,狰狞威武的作态,很有精神。
“甚好。”
一开口就给相川一木在内的几名武士吓的不轻,但又不敢开口做声。
赵现却是毫不意外。
陛下嘛。
说点倭人的土话怎么了。
“能远渡重洋来到这里,诸位这份进取之心实在难得,朕很满意!”
朱由检轻笑一声,五名被选出来的武士顿时俯首,相川一木为首作答,其他武士振声呼应:“我等定以手中刀剑!为国主大人进取!”
“余的国度能者上位,自然为所有富有志向之人敞开大门,只要伱们展现出才能武艺,无论是殿上人还是殿下人,余都不会吝啬的。”
此言一出众武士心头还是咯噔了一下。
眼前这位国主大人非但伟岸足以称之为奇,且听其言语间对倭国非一般的了解。
自称先不说,殿上人殿下人之分,乃是天皇御所专用。
本是僭越,但作为浪人的他们为了一展抱负来到这里,心头也生不出什么逆反,只觉得这些个称谓什么的,这位国主大人用用也无妨。
毕竟真论起来,他们沿途所了解到的这位的事迹......和那处于深宫之中的......没有可比性。
一位能统率明人,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还有他们这些倭人,和族人的雄主啊。
(和族,日本汉唐时得封‘倭’国号后,将带有蔑称意味的倭字一转为发音近似的‘和’字。)
也是踏上这大陆后,他们这些岛上的浪人才通过本是倭寇的启心郎获取到了大量关于周边局势的消息,同时也悉知了岛国之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大。
如今更是被召见至黑旗国主的御所之中。
这一路上不断冲击三观的信息,让作为浪人的他们心头本就没有多少的对那所谓天皇的憧憬与信仰,几乎消散殆尽。
朱由检看了他们的表情表现不由点点头。
确实是只识领主。
神权统治还未铺展开来,祭政一致更是无从说起,国民信仰还不甚狂热,不然倭国锁国令不会极力排斥基督教以维护本土宗教。
军国主义还没有被拉上台面,武士道还独立于军国主义之外。
此时的倭国,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