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们发现的目标很不错。
根据他们的描述,如果朱由检没猜错的话,那一座土堡应该是一个完整的牛录的驻地。
这个驻地富不富裕不知道,但至少这地方建的有模有样,发育的还挺不错。
就像之前建造驻地的那一队建奴一样。
是人就得有个生活的地方。
生产的地方。
如果时间回溯到可能三个月之前,朱由检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带着七百野蛮人拿下这座牛录土堡的,不管伤亡多少,战士如何勇不畏死都不可能。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多尔衮南下了。
照正常时间线来说他现在都快进入北京了。
所以这座土堡的主人,那位不知名的牛录额真,现在估计正带着自己那三百人跟着多尔衮奋战呢。
朱由检想起这一点。
心头就泛起一股她老公不在家的窃喜。
更幸运的是。
劫掠队刚刚抵达土堡附近的第一个晚上,就是一个大满月。
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下一部分部落战士们的夜盲症。
而袭击被朱由检定在了凌晨。
在月亮还未隐没,天光却已经微微泛起之时。
大地在月光照射下隐隐泛着些幽蓝,乍看起来很是敞亮。
可暗处依旧漆黑昏暗。
劫掠队中的野人女真战士们就像是在森林里围猎鹿群或狍子一样,分作六股将土堡周边包了个严实。
土堡墙头上那几道摇曳的微弱火光,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
而朱由检则背着一个包袱,亲自带着一小股老练的猎手,持弓向土堡摸索。
“就和狩猎一样,不要惊动他们,目标由我射杀,除非我射杀一人后,你们的视野内突然出现另外一人,那你们要快速射杀他,否则你们只能在我下达命令后放箭。”
行动开始前再次重申一下准则后,朱由检矮下身子便摸向土堡最外围的几个搭建在一起窝棚。
还未靠近,就听到里头一道道粗重的鼾声。
见状,朱由检朝着身后猎手们摆摆手,随即继续向前,猎手们也绕开窝棚跟进。
显然。
土堡外围的一片黑暗,一个打着火把的巡夜人,一个用以戒备的望台都没有,证明建奴们并不关心土堡外的人的安全。
但说来可笑的是。
根据锦衣卫的回报,这些在外围有自己窝棚的人,是这建奴驻地的中层。
他们负责劳作的同时也管理底层,且拥有自己的小屋小窝棚,小家庭。
底层?
底层如今在土堡里,每天要戴着铁链劳作,天黑会被集中在一起带回土堡内关押。
慢慢的,朱由检的猎手小队经过一道道田坎,跨过一条不过一人宽的小溪流,最终不得不停在一个相对宽敞一些的窝棚前。
原因也很简单,本来漆黑的窝棚里头传出了人的压抑呵斥声。
“娘的......狗奴才你看看!你的疯婆娘时候挑的可好啊!老子醒来一看,血糊了老子一屁股!闭嘴!不许出声!引来其他奴才老子噶了你的卵子!还看!”
说着里头传出布料破碎声。
“嘶啦!”
而朱由检也应声而动。
一把撕开窝棚的兽皮门帘,整个人猛虎一般扑了进去,目标第一时间锁定在了一只留着金钱鼠尾的脑袋上。
头剃了一大半有些反光,黑夜里多少有些显眼。
脑袋的主人本来正光溜溜站着用一块破抹布专心的擦拭屁股,见了朱由检的第一时间有些懵,可等他想要表达点什么的时候。
一柄马刀就从他的喉结处径直贯入他的脖颈,钉在颈椎上发出一声脆响!
随后刹那间,朱由检将刀猛的一扭,反手横扫向窝棚中跪坐在地的另一个人影,顺道,也彻底绞烂划开了第一个遭殃的建奴的脖子!
血雨激洒而出,又一声脆响,第二道斜着狠狠劈入开了地上跪坐之人的头盖骨!
无声之中,两人顷刻暴毙!
而刀刃不停,寒光最终悬停在了窝棚角落里的一道瘦小赤裸身影的鼻尖前头。
因为寒冷与恐惧瑟瑟发抖,双眼紧闭,就连还带着点余温的血液从马刀甩在她脸上,都没能让她叫出声。
嘴里只含糊呢喃着什么,似是遗言,一副安静等死的模样。
见状,朱由检矮下身子,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轻声开口。
“躲在这里,等会儿无论外头发生了什么,不要动,不要出声,更不要想着跑,等我回来找你,我带你回家。”
地道的朝鲜语让女人陡然睁大眼睛,在黑暗里亮的可怕。
随后,一柄匕首第一时间贯穿了她的大脑。
离土堡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任何意外变故,都可能让这场袭击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金口玉言,这是朕的承诺,但不止是对你。”
短暂的拥抱了下这位脸上刚泛起些惊喜笑容的女人,朱由检呢喃一语后离开了这间小窝棚。
行动继续。
接下来的路程并没有出现之前那样的插曲,很快,朱由检一行人距离土堡大门只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土堡那小小的门楼上坐着露出半个身子,正用大檐绒帽掩着脸打盹的建奴挠痒痒。
感谢野人女真部落也知道屎尿拉在部落里会臭的不能住人,知道建造个公共厕所或在自家也挖一个坑。
但即便如此,拜生存环境苛刻的硝化细菌所赐,朱由检还是沿途搜刮所有部落后才弄到的数量勉强够看的硝酸泥。
用提炼出的硝将之前缴获的火药的比例调整到更为合理的范畴后。
江江!简陋却实用的炸药包!
二十步的距离就已经不需要注意什么隐藏了。
朱由检从包袱里取出炸药包,火镰点燃引线,然后狂奔到土堡大门前,将其贴放好后躲到边上的墙边。
然后举手指一指头顶门楼。
不远处的猎手小队顿时领会,一个个齐齐拉弓。
“轰!!”
片刻之后,潇潇风声,头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震天爆炸声的让不远处的猎手都为之瑟缩不已,连连后退!飞卷的木砂碎屑都崩到了他们身上!
“呜哇哇哇哇哇!”
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或悠远激昂的怒吼怪叫,与爆炸声一样在夜里传的极远。
“当当当当当———”
很快,土堡墙头响起清脆的铜锣声。
看着土堡周边月光下那遍布四面八方黑乎乎人影,土堡墙上的一名被爆炸惊醒守夜建奴猛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然后尖叫着的死命敲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