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一不是手持棍子打的，而是瞄准后将整个棍子都甩了出去。

陆义和巧一同为侍卫，是站着回话的，他也没料到巧侍卫会下此狠手。

膝盖骨应该是被砸碎了，陆义瘫坐在地上，疼得浑身颤抖。

巧一正要摔门而去，陆义强忍着痛楚说道：“巧侍卫……麻烦你和公主说一声……放我出去和阿茹公主的人接头，如果没有解药，我就会死，死人对公主，是没什么用的。”

到底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奇云阁侍卫，被废了腿还能神志清晰地表达诉求。

巧一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先想清楚，谁是你主子吧。”而后便径直离开。

陆义沉默地看着自己被血浸透的膝处，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正殿时，巧一没有直接走到公主身边，而是和汪文植一样，跪下奏事。

主子并没有让他对陆义用刑，主子之前也说过，不会对陆义动刑。

擅自做主该怎么罚来着，巧一都有些记不住了。

步云见巧一主动跪着回话，心中便已猜到个大概，小崽子要么是一无所获，要么是先斩后奏了。

步云还是直接将人叫了起来，“巧一，你先起来，陆义的事，等会儿再说。”

旁边的陆九也是手捻着裤缝，极其不安，阿茹公主在悦云楼接头一事，自己已铸成大错，可主子没当场发落，非要自己站着。

陆九原先以为受刑最难熬，此时才知，是等待最难熬。

步云又和汪文植嘱咐了些军中的事，汪文植便先行告退了。

正殿的门刚关上，巧一和陆九两人便双双跪下。

这份默契，还将他们彼此都吓了一跳。

陆九比巧一还紧张，要是悦云楼的事牵扯到主子最心爱的侍卫，那他更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今儿个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跪得这么积极。”步云笑得一团和气。

巧一先开了口，说了陆义要他转达给公主的话。

“那就让他去，你派人跟着，咱们顺藤摸瓜就是。”步云道。

巧一俯身应了下来，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禀主子……”巧一终究是主动认错道，“属下未经您准许，废了陆义大哥的双腿。”

并排跪着的陆九也是一惊，巧侍卫下手也太狠了吧。

步云差点笑出了声，“你都把人腿废了，还叫人大哥。”

主子责备的点好奇怪啊，不会只是前奏吧，巧一心里直打鼓。

“过来。”

步云加重了语气道。

巧一自知不妙，走到公主近旁停下。

“哪只手打的？”

步云瞪了巧一一眼。

巧一瞄了下桌上放着的檀木镇纸，很快又收回目光，将右手五指并拢平伸，掌心朝上。

怕自己挨不住丢人，还用左手托住了右手的腕部。

主子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巧一内心忐忑不安，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废了陆义一双腿，主子要废了自己一只手吧。

“陆九。”步云开口唤道。

陆九连忙朝前膝行了两步，“请主子吩咐。”

“你去喊一下陆十，让他去给陆义治治腿，最好能重新接上。”步云道。

转眼殿内就剩下步云和巧一二人，巧一已是羞愧得面色通红，“巧一擅自做主，还请主子责罚。”

说话间将掌心又往主子面前送了送。

步云看了看巧一白净红润的掌心，又盯着小家伙儿心虚的面容，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没有说话，只是一笑。

巧一只得拿过桌上的檀木镇纸，跪下举高，重新请罚。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该罚？”步云问道。

巧一平举着镇纸，低下头答道：“主子当着属下的面，和陆义说过，不会对其动刑的，这是其一；主子没吩咐属下，属下擅自将陆义的腿打断，这是其二。”

“那你觉得，本宫该怎么罚你？”步云接着问道。

自己给自己量刑？巧一羞臊不已，真想让主子给自己来个痛快。

“请主子责打属下。”

步云听出了巧一唇齿间的艰涩，仍没接过小家伙儿举了半天的镇纸，反而翘起了二郎腿，颇为玩味地问了句：“打哪里？”

主子这是不想罚掌心，想罚别处？

巧一顿时窘迫到了极点，虽仍合衣跪着，已经羞得快要哭了。

比起责打更难为情的，是主子一句接一句的问话，他还不得不答。

恰在这时，陆九敲门回禀，已叮嘱陆十为陆义医治。

步云应了一声，让陆九进来回话。

顺手拿了巧一手上的镇纸重新放回桌上，步云语气轻松，“起来吧。”

步云是有私心的，陆义虽暂时被关着，但他毕竟功夫了得，甚至比巧一还能打，这回腿断了，一时不能行走，小家伙儿再审他时，自己也能放心些。

被巧一打断了腿还没有反抗，说明陆义还是愿意守着公主府的规矩，那自己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巧一见陆九已跪在

那就晚上回寝殿再请罚吧，主子毕竟答应过自己，不会当众责打自己了。巧一心想。

“主子，都是陆九疏漏，竟让悦云楼成为内奸和探子的接头地点而不自知，求主子责罚。”陆九道。

终于有机会请罚了，陆九长舒了一口气。

步云呷了口茶，“你自己说，该罚多少。”

“三十戒鞭。”陆九道。

三十是戒房惩罚数目的上限，戒鞭比板子稍微好点，虽然也难免皮开肉绽，但应该还能下地行走，不耽误干活。

步云点了点头，“本宫不怪你，但希望你能记住。为本宫办事，一个念头，都不许有错。”

陆九俯身再拜，就要领命而去，步云又道，“就十下戒鞭，算是给你提个醒儿，尽早查缺补漏吧。”

步云本来没想罚陆九的，兼着悦云楼生意的经营和暗线的运营，步云知道陆九身上的担子重，百密一疏，也很正常。

先前在殿里无形中给他施的压已经够了，如今不过是浅罚一下，帮陆九卸掉心里负疚的包袱，好能把注意力回到办好差事上来。

“卑职谢公主成全！”陆九眼中已泛起泪花。

这罚与不罚，罚多罚少，都是有讲究的。

陆九圆滑聪明，自是懂得其中主子的训导与爱护，心中对公主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巧一，你去监刑。”步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