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伸手上下摩挲了一把,检查小家伙儿的伤势,也算是安抚。
巧一被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腿略微动了动。
正待身后逐渐放松之际,目前最狠的一下蓦然砸落。
“啊——!”
一声惨叫破喉而出,没给巧一任何反应的时间。
步云松开按住巧一细腰的手,静静地看小家伙儿勉强撑伏住桌案,疼得一抽一抽的。
“没出息。”
步云冷冷地嗔了一句,将藤条丢到地上,转身离开。
就打到这里吧,她要给巧一拿药去了。
实实在在的五下藤条,巧一身后已有些血肉模糊。
见主子责备完自己,就把藤条扔了,巧一以为是自己表现得太差,惹主子生气,连罚都不肯罚自己了。
憋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在模糊的视线里捡起地上已经染血的藤条,巧一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滴落,不管不顾地朝自己身后抽去。
待步云冲过来把藤条夺下的时候,巧一已经连抽了四五下了。
“疯了么你!”步云语气很重。
小崽子又犯病了,专和他自己身体过不去。
巧一不知是疼哭的还是伤心哭的,抽噎了半天,才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主子别不要我……”
“没不要你啊。”步云一脸纳闷,“刚刚是给你拿药去了。”
巧一听了,哭得更凶了。
他想伸手抱抱主子,但是刚受完罚,他又不敢。
步云看巧一衣服还卷在腰间,站在那里哭得涕泗横流,叹了口气,走近巧一帮他把衣服放了下来,遮住前面。
巧一后知后觉,刚刚自己竟……是如此面对着主子,羞得满脸通红。
步云环抱着小家伙儿,轻轻撩起巧一身后的衣物,仔细看了看。
这个伤势,为了防止感染,恐怕要赶紧处理下了。
“等下把丁太医喊来,给你上药,好不好?”
步云一边夹着巧一往床的方向走,一边问道。
巧一刚止住眼泪,听闻主子要叫丁太医来,心里又凉了半截。
主子是……不肯给他上药了么?
缓缓把小家伙儿放到床上,步云隔着寝殿的门,吩咐小叶子去请丁章。
回身走到床边,步云见小家伙儿一动不动,不哭也不喊疼,以为是疼晕过去了,掀了巧一身后的衣服就要上手去摸。
“主子别碰!”巧一突然道。
步云停了手,这是……罚完生气了?不让碰了?
“脏……都是血污。”巧一声音低了下来,把头埋进被子里。
步云俯身吻了吻小家伙儿的头发,“本宫何时嫌弃过你脏。”
将巧一上半身用被子盖严,步云又解释道,“叫丁太医来,是为了清理伤口更仔细些,好能恢复得更快。”
巧一默默点点头,身后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
这回小叶子提前告知了丁太医,是为了巧侍卫而不是为了公主而请他。
丁章听了反而更急了,如果是公主有事,还有巧侍卫在一旁先行照料,如果是巧侍卫有事,那公主一定担心得寝食难安。
丁太医一进门,先看到的是地上沾血的藤条,而后抬眼就看到趴在公主床上的巧侍卫。
凑近了一瞧,某人的身后被打得臀肉外翻,丁太医看了都于心不忍。
重重地将药箱撂在床上,丁太医冲着公主道:“恕微臣直言,就算巧侍卫有什么过错,至少对您也是忠心不二的,惩戒应该适可而止,不应该罚得这样狠。”
步云被丁章说得脸色一白。
巧一见状,连忙替主子打圆场,“丁太医,是我闯祸在前,主子罚我应当应分,再说主子罚得不重,最重的那几下,是我自己打的。”
丁太医一整个给无语住了。
好么,你俩谁也别说谁了,都该提出批评!
步云仍没有接话,默默帮丁章理着棉纱。
巧一怕主子担心,清洗上药的全程,连句呻吟都未发出。
待丁太医上药完毕,被褥已被巧一汗湿了一大截。
末了,丁章还把公主叫到一旁,小心嘱咐了一番。
丁太医说什么,步云就应什么,只字不提小家伙儿中了四皇子和二皇子圈套的事。
丁太医也不会多嘴一问,只当是寻常两人闹别扭,只不过这次闹得过火了些。
临走时,丁章顺手把地上的藤条捡起来带走了。
他怕床上那个小兔崽子又三两句话挑拨得公主冒火,然后深更半夜的再折腾他这把老骨头一回。
安顿好巧一,步云也上床躺着,准备休息。
巧一趴在那里,毫无睡意。
步云发现小家伙儿一直隔着被子偷瞄自己,便将挡在二人中间的被子压了下去,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巧一嘴唇微微动了动,犹豫许久,才怯生生地开口:“主子不是说,要罚属下二十藤条吗?怎么才打了五下,就不打了……”
步云绝美的眸子一翻,反问道,“你说为什么?”
巧一被问得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就是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是因为巧一,挨打的时候,乱动,还叫出了声,惹主子生气了吧。”
巧一将身子往公主的方向挪了挪,“主子别生气了,等巧一伤好些了,重新罚过吧。”
步云见小崽子显然和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将被子掀开一角,“不怕疼的话,就趴过来。”
巧一想着主子估计要加罚,默默挪了进去。
步云将被子轻轻放下,把小家伙儿捂进自己的被窝,将人往上举了举,让巧一半趴在自己身上。
巧一有些害羞,公主身体的温热令他周身都散发着暖意,等待受罚的不安又让他面部充血,涨得发红。
步云将小家伙儿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又胡思乱想什么呢。这次的事情就算罚过了,没打够数目,自然是因为本宫心疼了,下不去手了。”
主子是心疼自己?
巧一百感交集地抬起头。
“这次的事情,终究是巧一的错,衙门那边若逼问起来,主子还是将巧一交出去就好。”
步云盯着身上这个仍旧一根筋的小崽子,突然有些后悔。
刚刚果真是打轻了,就应该打足数目,打得小崽子起不来床,就不会再有力气说出这么气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