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宋观砚睨了一眼楚忆陵的侧脸，单看这半边侧颜便能看出其容貌惊人，不觉呼吸一滞。

细看却不似楚轩，也不似她……眉宇间却有些像当年的那个人……

楚忆陵转过眼眸，语气中有些不耐：“左相若无事，本小姐便不奉陪了。”

想起御王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她扫了左相一眼便要转身而去，宋观砚才回过神，出声道：“苏子陵不是难产而亡，你应该知道吧，此事本相也知晓，帮本相救一人，本相可告诉你当年之事。”

见她身形顿了一瞬，又道：“周氏跟你所说的未必是真相。”

楚忆陵勾起一抹讥笑，“我又怎知你说的便是真相？”

“御王妃是聪明人，与其猜测是真是假，不如想想为何本相会知道。”左相双袖朝后一甩，往前走了两步，眺望着大片的牡丹花。

楚忆陵福了福身，冷声开口：“本小姐可以随你去救人，但是左相得先告诉我，吾阿母是何而亡。”

左相沉默半刻，还是缓缓道：

“那年正是本相与老太君相认之年，本相还只是京北尹，想借尚书府之势来步步高升。”

“被权势迷了眼，却不曾意外害死了当时宫中娘娘，前来让老太君帮忙时，被苏子陵听到了，本相原想灭口，老太君却执拗想要男孙，才留了苏子陵一命。”

楚忆陵对上其深邃的眼眸，勾唇：“带路。”

在出尚书府时，楚忆陵意味深长地睨了站在门口的桃一一眼，左相未看到之际，桃一悄悄退后加快步子往长乐院跑去。

马车上，二人怔怔对立而坐，左相拾起沏好的茶往楚忆陵方向一推，斟字酌句地说道：“御王妃，这是江南上等的碧螺春。”

少女身子往前仰了仰，举起茶杯停滞一瞬，就在左相以为她要喝下时，楚忆陵往他身前推了推，语调拉长而慢：“本小姐不似左相会品茶，无福消受了。”

宋观砚脸色一沉，打量着她唇角的弧度，气氛一下冷到了极点。

他低下头笑出了声，伸出手指了指她，“你啊就是不懂官道之术。”

马车中沉默无声，只有马夫在前的吆喝声，很快马车便停在一处竹院前。

楚忆陵望着在风中摇曳的傲竹，打趣道：“左相真是雅致，在郊边还有这一座世外竹源。”

左相提步走下马车，余光瞟向黑暗处，勾唇泛起冷笑，他摸了摸胡须，小侍卫立刻上前推开竹门，领着二人上前。

左相环顾着四周，悠悠地说道：“御王妃要是喜欢，这处竹院便是你的。”

楚忆陵向后退了退，“左相喜欢，这世上自不会有与一国宰相相争的道理。”

左相衣襟中双手握拳，后牙死死咬龈着，面上却是毫无波澜，挥着衣袖便抬步往房中而去。

楚忆陵踏进竹中房院，越走越近，在站在床榻前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孔时，眸底闪过阵阵波动，心底怦怦跳个不停，顾青！原来你真是在左相手中，还活着就好。

左相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一贯波澜不惊地脸上竟然流露出惊讶，他压低着声音：“御王妃可认识？”

她立刻收回视线，淡淡道：“只是觉得可惜。”

“哦？此言怎讲？”

床上之人面色惨白如雪，脸颊凹陷还有些青紫，楚忆陵搭上他的经脉，眉头紧锁。

“脉搏全无生命悸动，此人已经逝去了。”

“若本相偏要你救他呢？”左相低下眼望着她，语气不悦地问。

楚忆陵侧过身子遮挡，两指间夹着细粉抹过顾青嘴角，随后站起身来，平视着他眼中的杀意，丝毫不惧，“他已经踏入鬼门关了，哪怕是神医空明也救不了他。”

她向前走去，还不忘嘲讽宋观砚一番，“左相倒不是早日给他选好棺材。”

楚忆陵款款走到竹院中央，“嗖——”地一声，为数上百的黑衣人持着利剑直奔而来，利剑在沐光下显得锋利无比，成圆形状将她围在中间。

身后的脚步声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含糊不明地浅笑，他语带着威胁：“御王妃，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为我所用，治好顾青，或尸横这荒山野岭。”

楚忆陵不屑地扫过面前众人，双手抚上腰间一转，语气淡淡又意味深长：“那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盔甲摩擦声奔向左相身边，附上他的耳畔：“左相大人，宫中……”

“留着一口气，绑来左相府。”左相脸色渐沉，双手一挥，径直走向马车，声音远远从马车内传来。

那马车便疾驰而去，消失在楚忆陵眼中。

左相一走，楚忆陵便丢下手中鞭子，掐着要看向众人，扬唇懒懒道：“左相大势已去，你们这般给他卖命不值，瞧瞧！他潇洒离去了留你们在这不管生死，倒不是跟了本小姐，本小姐如今是御王妃，御王是何人想必你们都知晓，皇上都要敬上三分，若是你们伤了本小姐一分一毫，御王会放过你们？左相又会为了你们而与御王作对？”

楚忆陵挑眉，拖着尾调话间一套一套的，说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心中蠢蠢欲动。

她唇角弧度渐深，走到离她最近的黑衣人面前，指尖轻轻地将他手中利剑往下低了低，放慢语气道：“跟着本小姐，各个都是凌城精卫，吃香的喝辣的，总好过当左相的走狗，过着刀尖上舔血，苟且偷生的好。”

她面前的黑衣人紧紧望着这惊人地面容，不似有假，他仰着头诺诺道：“我们都是左相的人，此刻放下剑，御王还会放过我等？”

少女点点头，眼神真切带着说服力：“本小姐以凌城千千万万百姓作证，相信你们都知道我有着医师之称吧，自是不会骗人。”

为首的立刻放下剑单膝跪在地，语气诚恳：“我愿跟随御王妃。”

后面的黑衣人见首领都已归顺，也纷纷落下道：“我等愿跟随御王妃。”

声音浩浩荡荡，响彻着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