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忆陵眨巴着双眼，又道：“皇上，此婢子与她背后之人陷害臣女倒无妨，只是今日是御王的接风宴，又害得文德王毁了名节，简直无视皇家，目无权威啊！”

盛帝盛气凌人俯视着，眸中尽是不耐烦，冷声道：“文德王禁足三月，罚一年俸禄，皇后，这宫女交于你处置，朕要知道背后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回头振振指着匍匐在地之人，强忍着怒火，咬牙又道：“逆子，滚过来！”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南宫翊，又余光瞥了身旁的女子，怒气不消而散，双手挥袖离去。同样目光相看的还有挽着盛帝胳膊的云妃，带着一丝调皮的朝南宫翊眨着眼。

“只有她才有这份独宠吧。”盛后目光久久停留在离去的人身上，脸上挂着低落。

转身，那双看似温柔似水的眸子，却透着森寒幽深，语气低沉：“本宫问你，是怎么回事。”

楚忆陵双眸灵动，在众人看不到的背后，伸出脚用力的朝那宫女推去。

直挺的滑跪在皇后身前，她忍不住紧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衣角。脸色微微发青：“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啊！是楚小姐冤枉奴婢。”

寒风刺骨的腊月，来时倾如雨的雪似柳树一样轻，被风刮得在空中打旋，又似极细的银针，从空中打落下来，印在楚忆陵明亮的凤眸里。

在楚青瑶眼中，这雪便似银针，打在她身上疼极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一件厚厚的风衣搭上了她的薄肩，死去的心带动着眼眸抬起头。

顺着那双离去的秀手看去，她清冷却有力的话语打在在场之人耳中：“冤枉？吾四妹妹正是贪杯喝了你送来那杯鹿子酒，才毁了名节，此为人证；鹿子酒是否有合欢散，太医院一查便知，此为物证。”

“来人！宣胡太医查！”

不一刻，胡太医恭敬行礼道：“回皇后，鹿子酒里正是合欢散。”

盛后脸色立变：“真是胆大包天！还不说实话，明日午时缢首！”

一听缢首，她匍匐趴在地，慌张地结巴道：“都是……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嫉妒楚小姐绝貌，故想毁了楚小姐名声，奴婢罪该万死。”

在场之人已经能感觉到盛后散发出的怒气，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本宫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不说你的族人也一同降罪！”

皇后的眼神冰冷，盯得地上的宫女全身一抖，她转过眼眸小心翼翼的看向人群中那位老妇人，那狠厉的目光让她又快速转过头，闷声：“奴婢说！是尚书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让奴婢在楚姑娘的酒里下药，说事成给奴婢家里还债，别的奴婢不知啊！”

沈娇见状一副热心肠，将躲在人群中的李嬷嬷揪了出来，与楚忆陵一同模样，一脚踢在盛后身前。

沈琰扶额，吾这妹妹啊！

李嬷嬷拂去额头的细汗，哆嗦着道：“皇后娘娘万福，是老奴一时糊涂啊！”

楚忆陵声音冷的像这腊月的寒风，拖长着尾调：“皇后娘娘，此事说来也是吾之家事，牵扯到文德王，容臣女说来一二。”

见皇后点头，她提高音量，故意大声又道：“皇上为御王设宴朝中达贵及官职都会在此，故吾家中有人想借御王之手除掉我，文德王与吾四妹妹都是无辜牵连，这宫女玷污了文德王，任由皇后娘娘处置，只是这李嬷嬷可否交给臣女。”

与此同时，养心殿。

文德王吃痛的跪在地上，看着那又要落下的鞭子，急道：“父皇别打了，儿臣都解释！”

……

盛帝双手叉腰，一脸质疑：“真是如此？！”

“回父皇，真是如此，儿臣是无辜的。”

盛帝紧皱着剑眉，来回徘徊着道：“事已至此，朕看你便纳了那楚四小姐，免得落下把柄。”

文德王还想再开口，抬头盛帝传来压迫的眼神让他欲言又止，嘟囔着：“是，依父皇之意。”

“滚出去，不让朕省心。”

又是一道嘟囔声：“是……”

前一秒还委屈的脸上，在转过身时脸色巨变，眼神阴狠狡诈，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脑中想起几日前，与左相的相谈。

“那楚忆陵是尚书府嫡女，若是成了文德王妃，哪怕他不想，世人也会把他看作你的人，届时想掌控他不是易如反掌。”

南宫筠眸中闪亮：“左相好计策！”

毫无停意的雪肆意飘落，将红漆的宫墙染上一层白色。

雪衬印着盛后话间寒声，一字一句打在地上宫女的心里：“此宫女三日后处缢首，族人三代不得入宫。这嬷嬷既是家事，本宫也要看到态度。”

停顿了刻，又开口：“这楚四小姐，本宫会去与皇帝商量，给你个名分。”

事已至此，楚青瑶哪会不识抬举，磕头谢恩着：“多谢皇后娘娘。”

楚忆陵闪过一丝疑虑又消失殆尽，从容道：“定给皇后娘娘想要的态度。”

盛后挥动着双袖，道：“回乾坤殿赴宴。”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靠近着楚忆陵，一副看完好戏的姿态：“陵儿好一张伶牙俐齿，三句便拉回了局面。”

“与御王相比，略低一筹。”

见她脚步轻慢，他缓缓放慢步子向后退去，走到她的身边。

两人犹如从偏殿出来一般，并肩的背影在雪中同行，郎才女貌，凤舞龙蟠。

跟在身后的女子双手紧揪着衣袖，面色发白地看着前方般配模样，嫉妒在心底发芽。

“陵儿知道此事的原委吧。”

楚忆陵挑眉：“难道御王也知晓？”

周夫人想要害我之事，他怎么会知晓？难道他一开始就在监视我？……楚忆陵心中拧成一块。

看着她秀挺的鼻尖，恰静的扬唇笑了笑：“陵儿可称吾翊儿，陵儿不必瞎猜，那李嬷嬷的目的不止是害你贞节受损，她与文德王也有牵连，本意就是将你献给文德王，好利用你父亲与他同心。”

少女眸中闪过一抹震惊，神色微怔道：“御王还知晓什么。”

他看着脚下积成冰的雪，抬手将她抱起，不等她挣扎，开口：“积冰有些路滑，过了这段便放你下来。”

见她没有反抗，深长而密的睫毛在灵动的眸子上扑闪，带着少女的清香，柔软的触感在指尖散开，喉结上下滚动，撇过去不去看她，嗓音有些低沉：“此次设局的不是尚书府周氏。”

见她秀眉微微蹙起，嘴唇微张：“不是周氏？”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撒手：“前方没有积冰了。”

“莫名其妙。”

他故作咳嗽一声：“此事要你自己去查，吾不太好开口。”

楚忆陵加快着步子，闷闷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