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听见惊月剑在说：西域不夜城城主的最后一片残魂，散了。

如今西域不夜城外表的表象，只是依靠那位城主曾经强大的修为勉强维持生机而已。

魂与魂之间的联系远比世人想象中的密切，尤其是像惊月这种由天地孕育感受更为敏锐的剑魂。

不过连惊月都没有在西域不夜城寻找到那抹身影，便说明对方是真的已经消散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卿尘的心好似突然被一只无形大手捏着，硬生生空了一块。

他的身体有些不稳，脚步轻的让他一时间无法站立，不过幸好，他身边有宋泊简，“师尊！”

宋泊简眼疾手快将人接住，看沈卿尘脸色泛白，心里跟着担忧，“师尊，是你的那位朋友出什么事了吗？”

沉闷的心事被宋泊简从外面主动挑破，沈卿尘手指攥紧他的衣摆，语气恍然，“泊简，他的一魄修为境界就远在渡劫期之上，当年我与你师祖两个人都没能伤到他分毫，可为什么不过百年时间，他的魂魄散了……”

“他曾说过我们有缘定会再见面，可是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魄已然散尽，怎么还会再见……”

自从被虚空长老带入灵虚宗，恍恍惚惚间修炼百年，沈卿尘第一次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

并不好受，尽管对方只是与沈卿尘见过两面，有点小小交情并无深交的孤魂。

宋泊简闻言垂下眼，一手将人按在怀里抱着，另一手掌在沈卿尘后背轻轻拍，安慰他：“师尊，或许是城主前辈自愿离开的。”

沈卿尘从没想过这个角度，仰头看向宋泊简，问他：“什么？”

宋泊简取了帕子轻轻沾掉挂在沈卿尘眼尾要掉不掉的眼泪，他心中无奈，因为他突然发现师尊从第一晚开始，越来越喜欢哭了，“城主前辈修为高深，又有西域不夜城秘境双重结界守着，旁人不可能伤他。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前辈自己想离开了，不是吗？”

“为什么？”沈卿尘不理解宋泊简说的话，“难道真有人觉得彻底死去要好过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师尊，人各有选择。”宋泊简轻声哄沈卿尘。

可在暗处，他将那沾了师尊为别人流的眼泪的手帕紧紧握在手心，心里发酸想丢掉，又舍不得，最后还是悄悄收回放入了储物空间中。

宋泊简见沈卿尘还是不懂，主动贴贴他的脸，继续解释：“师尊，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比如说若是师尊不在，那我断不会选择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

沈卿尘闻言身体一顿，侧头看他，“当真？”

“当真。”宋泊简见沈卿尘终于愿意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浅笑着为他整理了耳畔处略微凌乱的发丝，“城主前辈选择消散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我觉得师尊不必为他伤心，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有了宋泊简的及时开导，沈卿尘想想觉得也是。

其实之前虚空便劝过这位城主尽快放下往事心结，转世投胎，但当时沈卿尘记得对方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全当一阵风从他耳边吹过，并没有太在意。

横的不行。

或许这次他来没能见到这位城主朋友，就是因为对方在这些年想开了，终于决定离开了呢。

如果是这样，沈卿尘真心觉得自己应该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