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干枯的手一片冰凉,陆元元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块冰块。
她心中一惊,看着妇人枯瘦如柴的手,萎靡的气色,更觉心惊。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呐!
陆元元扶着她坐进草窝里,冰凉的草上没有一点温度。
这么冷的天,不见被子褥子,妇人也穿着一身单衣,就那样窝在草里面。
看着乖乖坐在旁边的小女娃芽芽,又看看对她笑的阿宝,陆元元忍不住一阵心酸。
“阿宝娘,我家大柱要了一点吃的,我热了一下,给你送来了,快吃点吧,你这身子可要好好养着,阿宝和芽芽可都离不开你!”
刘阿奶端着那个豁口大碗,走了进来。
窄小的窝棚里,更显拥挤。
“刘婶子,谢谢你,大柱能要到点吃的不容易,你快端回去,你家也好几口人呢!”
“没事,我们一人少吃一口,也能匀出来半碗,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快吃一点吧!”
“可是,……”
“快别可是了,阿宝,快把碗拿来,这一耽误,饭都凉了,快给你娘端过去。”
刘阿奶不容她多说,喊着阿宝拿碗过来,要把碗里的吃食倒过去。
阿宝看向自家娘亲。
阿宝娘知道刘婶子一片好心,自己要是执意不收,会寒了她的心,于是向阿宝点点头。
阿宝找出一个豁口大碗,让刘阿奶把碗里的吃食倒了过来。
“行了,阿宝娘,趁热赶紧吃,你有客人我也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老妇人看了陆元元一眼,对阿宝娘说了两句就走了。
“婶子,快吃吧,吃点热乎东西,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陆元元看着冒着白气的碗,对阿宝娘说。
“贵人,对不住了,你看我们这里这样,也没个让你坐的地方……”
“婶子,没事,我坐这里就行,你赶紧吃饭吧!吃完了,我和你说说话!”
陆元元说着,随意的坐在了地上的干草上。
阿宝娘见她这么实在,也收起了惶恐的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感觉精神好多了,一直没有胃口的肚子,还真饿了。
看着阿宝端过来的碗,她先喂给芽芽一口,又喂给阿宝一口,才自己吃起来。
半碗饭,阿宝吃了一口,就说啥也不肯吃了,芽芽见哥哥不吃,也摇着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娘吃,芽芽不饿!”
阿宝娘知道,孩子这是要省下来让她吃。
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阿宝娘狠狠心,几口把那半碗饭吃下去。
她要赶紧好起来,她的阿宝和芽芽还这么小,要是她不在了,他们两个要怎么活下去?
“让贵人见笑了!”
阿宝娘放下空碗,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陆元元说。
“婶子,身体重要,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贵人关心,你刚才说有事要和我说,说啥事儿?”
“婶子,你们以前是干啥的,怎么会住在这里?”
“唉!”
阿宝娘叹口气,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是不相瞒,我家是城外五十里外的周庄,阿宝爹上山打柴,不小心摔下山,等村里人找到他,已经……
我那婆婆本来就不待见我们这一房,阿宝爹去了以后,越发嫌弃我们娘仨,就打算偷偷卖了我们。
我晚上起夜 ,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计划,就连夜带着阿宝和芽芽逃了出来。
由于没有户籍证明,我没办法找活儿干,只能接一些绣活换些零钱。
只是今年初春,我不小心染了风寒,身上不多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阿宝为了给我看病,把被褥都拿去换了药,可是我这身子骨,却一天比一天差!”
阿宝娘说着,眼中都是泪水。
她吸了一下鼻子露出一丝苦笑。
“看我,和贵人说这些干啥!”
“婶子,你可要振作起来,阿宝和芽芽还小,离不开你!”
“我知道,我的阿宝和芽芽还这么小,我舍不得他们!”
阿宝娘摸着芽芽毛糙的头发,露出慈爱的笑容。
可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悲凉。
她的身体自己清楚,可是她就是放不下两个孩子,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活下去。
陆元元听了阿宝娘的话,又看着破败冰冷的窝棚,一家三口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的身体,心中不忍。
这样的条件,一个重病号,两个小孩,能熬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