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朝臣——可能是卢天逸；关乎江山社稷——可能是敌国来犯；关乎天下百姓——可能是战争一起，生灵涂炭。

鲁大人先前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和云沛心中的预设对应上。而他对张义康所说的话，就更是证实了云沛心中的猜测。

她放在桌子下方的拳头微微握紧，心跳有些加速。

在她的对面，被鲁川辅嘲讽了一番的张老大人并未显现出怒意，反而平心静气地道：“老夫不知你想说什么，也不知你为何这般揣测老夫的心思。老夫此刻站起来，只是因为你我毕竟同僚一场，好心劝你不要违逆圣意罢了。否则——”他的眼睛忽然瞪了起来：“你可知罪？”

这一声喝得中气十足，光听声音，他一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人家，可比皇上这个不到四十岁的人还要显得年轻康健。

这时，太子说道：“张大人，父皇和母后还在呢。就算要问鲁大人的罪，也还轮不到你吧？”

张老大人脸色不变，居然笑了笑，对着太子说道：“这是自然。就算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有太子爷您在呢。不过，只怕让您来问鲁大人的罪，可就是给您出难题了！”

他不紧不慢地从桌子后走出来，对着显煜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毕竟微臣瞧着，您似乎是和右相站同一边的。这要是让您来决断，恐有外面那起子闲人说您偏私，会坏了您的名声啊！”

不愧是在官场中浸淫多年的典藏级老油条。这番话说的，先是曲解了太子的意思，将太子让他不要越权的话，歪曲成了太子在皇帝面前有意妄图夺权。而后又是毫无依据地直接盖棺定论，开口就说太子会对鲁大人有所偏私。

当然，在整个过程中，他还不忘时刻打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的旗号，将自己说出这些话的缘由，全都归结为担心太子陷入难题、唯恐有损太子的名声。

这番话，在殿内众人听来大有乾坤。然而，就算是传到外面去，外面也说不出张老大人的一点不是来。

显煜的一张脸，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语气低沉道：“张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张老大人对着他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朗声道：“老臣谨遵太子教诲。”

这老头别的暂且不论，气人的功力实在是修为不浅。

“闭嘴！都给朕闭嘴！”头顶上忽然传来皇帝的怒吼。紧接着，又是皇后满含焦急的声音：“皇上，你快别动气了！这口气才刚顺了一点儿呢！小心身子！”

皇帝的怒气，自然是有用的。至少张老大人就当即换上了一副皇帝看了一定会满意的表情，身体朝一侧稍稍转动，变成了正对着皇帝，乖顺地垂手而立的姿态。

鲁川辅则似乎早已习惯了张老大人的这副模样，他压低声音对太子说道：“太子，不要与他一般计较，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显煜神色一凛，忙抬眼看向上面的皇帝。在皇后的照顾下，皇帝此时已好了不少。他胸口的起伏虽然还有些大，但咳嗽已经彻底止住了。

显煜对着鲁川辅微微点头。鲁川辅立刻会意，朗声道：“皇上，微臣恳请皇上，重新查办卢天逸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