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依然记得，那天她傻傻地愣在那里好久好久。赵妈妈劝了她许多次，她也不肯回去。

最后，她蹲下小小的身子，一片一片拾起两个瓷娃娃的碎片，小心翼翼地带回去，仔细收了起来。

不过，现在的云沛，已经记不起来那些破碎的瓷片，被年幼的她收到哪里去了。

两世之间所累积的疲惫与失望，终于都在这一刻爆发。

云沛忽然感觉到无比厌烦。

她冷淡地看了面前的显宜一眼，阳光洒在她琥珀般浅淡的瞳仁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厌倦与失望，竟然使得显宜也微微一怔。

最后，云沛只对显宜说了四个字。

“表姐，保重。”

话音落下，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云沛！”显宜尚不甘心地在身后大声叫她：“云沛，你给我站住！”

谢维岳和云澎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们听到声音，便快步迎了过来。

云澎刚要说些什么，云沛却拦住了他。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云澎皱眉，视线在云沛和显宜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

随即，他正色走向显宜，认真叮嘱了几句，大概就是些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再任性妄为，要好好生活之类的话。

嘱咐完以后，便返回云沛和谢维岳的身边。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的显宜却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谢维岳！”

谢维岳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平淡如水，轻轻地落在显宜的身上，问道：“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显宜的双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闪烁着不甘，和一份不易被察觉的期待。

她的声音很轻：“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谢维岳敛眸，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和波澜：“公主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那我们就此别过。”

显宜见他的反应如此冷淡，眼里的期待缓缓尽数散去。

忽然，她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笑容，与以往她见到谢维岳时，那种示好、甚至略带取悦意味的笑截然不同。

“你以为，父皇为什么会把云沛嫁给你？”她慢条斯理地说着，眼角眉梢尽是不怀好意。

云澎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你以为，只有我是联姻的工具吗？你以为你跟云沛，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云澎瞬间睁大了双眼，压着声音喝道：“显宜！”

显宜并不把云澎放在眼里，自然也对他的呵斥不以为意。

她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又将双手环抱于胸前，自顾自地继续道：“裕国公府功勋卓著，权势日盛。父皇对谢家的忌惮，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本以为老国公和你大哥死后，谢家就会渐渐没落。”

“可谁也没想到，你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年纪轻轻，在军中的威望却无人能敌。眼看着就是功高震主——”

“显宜，你快住口！”云澎这时也顾不上压低声音了。这可是在秀作，在奉渊殿的门口！他们的对话，不知道有多少双耳朵在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