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慧听着母亲的这些话，心绪乱做一团。她彻底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婆家，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明知道自己若是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只怕是要有受不完的罪，可父亲不站在自己这边，她恐怕很难从这桩姻缘中脱身。

想到这里，她有些六神无主，本能地向母亲求助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神中依旧是心疼和无奈。自己的独生女儿，自己也是手把手地教过了，自家内宅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想着让她见见风浪，所以也从来没瞒着她。可惜，这孩子管家理事这些学得还算不错，但一到了内宅争斗上，就一窍不通。平时多么热心爽利的孩子，这回下来就只知道哭。

沉默着听了许久的云沛这时开了口，她说道：“接下来的事，恐怕方夫人和方大姑娘都不好出面了。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就直说吧。”

方夫人既然已经把甘家和李家调查得一清二楚，以她做事的章法和手段，今天本不必要来谢府走这一趟的。云沛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恐怕她是有事要托自己去办，借着方知慧来哭诉的机会，当着她们的面儿把事情全盘托出，让她们，尤其是她，作为知情者，不好不帮这个忙。

虽然方夫人在这件事上耍了些心机，不过云沛没有被算计的不满。反正方知慧这事，就算没有方夫人开口，她本来也打算帮的。

方夫人那边被云沛点明了来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女儿，她还是开了口：“这事儿我想过了，总得先问问那庶女的意思才好。可现在，她人被禁足在家里，如果是我们家人出面，那是肯定见不到人的。我这才豁出老脸来，想请国公夫人帮帮忙。”她端正了姿态和神色，说道：“我知道这样做，实在有些冒昧。可是这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万一遇上了嘴上没把门儿的，恐怕会害了慧慧。既然慧慧会找到谢府来，跟各位诉说心事，那想必各位都是信得过的。”

云沛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您见不到李家姑娘，恐怕我们也没有这个门路。”

虽然李家的门第，在这一屋子女眷眼中都不够看的，但也正因如此，她们想见到这样人家的一个庶女就更不容易了。

国公府的夫人小姐们，在这个关头突然上门寻一个庶女，任谁来都能品出不对来。到时候李家只要说句紫溪姑娘身子抱恙，她们就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方夫人却摆了摆手，胸有成竹地道：“国公夫人放心，这事我已经查过了。大夫人娘家有个远房表亲，嫁进了李家五房。她膝下也有个女儿，若是能请她们帮这个忙，想请那位李姑娘出门见一面，就名正言顺多了。”

云沛转头和齐绮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她读出了齐绮的惊讶，还有哭笑不得。看来这门远亲，远得相当有些距离，远到她长嫂本人都不知道的程度。

不过齐绮并没有推辞，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这门差事。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帮这个忙，办这点事还不算什么。

齐绮冲方家母女道：“等那边有了消息，我就让人去府上通知您。到时候，方大姑娘要是不想出面，有什么需要转达的，一起告诉我们就好。”

方夫人感激地应道：“那就多谢大夫人了。”

方知慧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我去！我会去的。”她神情有几分不自在，但还是强迫自己面对：“人这辈子，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难关。我不能总躲在母亲身后，更不能躲在你们身后。况且那李家姑娘，她又不是豺狼虎豹，她也是个可怜人，没什么不能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