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未婚妻清水纪子小姐?”
渡边点头:“是的。”
“噢~~”看到老师坐在自己身边,离得有些远,樱庭御姬便不再侧头去看渡边彻也。
渡边老师心里也觉得好,樱庭同学刚刚仰头的姿势说不上大胆和暴露,但总之没有了先前的那份端庄模样。
就一点也……不像她了。
现在就挺好的。
随后樱庭御姬的一句疑惑就逼得渡边彻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渡边老师的养母呢?不能算是第二个?”
渡边彻也:“……”
余光瞄到一旁遮嘴、身子微微颤抖、直勾勾望过来的少女,渡边老师说:“樱庭同学,我们还是聊聊明天的准备工作吧……”
“好,不说别的了。”
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的少女不再有平日里的焦虑,感受着难得的平静。
“明天……樱庭同学能和今天一样,在我结束松本瞳性命的前后,为我遮掩一下么。”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只有我们两人,我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好,谢谢。”渡边说,“明天晚上六点我回家陪妻子过生日,九点钟我会用夜跑的理由准时出门,去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桥上那边见面,怎么样?”
“可以,我也提前准备一点药物吧……不然只跳河殉情,一时间死不掉,还被九宫樱和星见遥她们发现给救上来那就太招笑了。”
“还是樱庭同学想得周到……”
或许是也站着坐着累了,也可能是沉闷的空气令人难受,渡边彻也同样躺在了榻榻米上。
他没有和樱庭御姬靠得太近,甚至都不是同一边,而是在榻榻米那头躺下的。
二人交叉着正躺,眼睛微微往下看能互相看到对方,如果脸与脸面对,只要呼吸稍微重一些,或许就能交流感受着彼此间的气息。
他们之中的一个人若是再那么地主动靠近一点,抬头往上轻轻地那么一凑,就可以让干巴巴的嘴唇经由对方变得湿润妥帖。
但他们都没那么去做。
严格意义上来看,渡边与樱庭之间的交流极少,关系也并没有多么亲密,所谓的一起去结束生命,一起去跳河“殉情”也都是瞬间冲动下的一邀请、一接受,以至于发展到现如今的模样。
纵观所有殉情或者一起结束生命的男女,有哪对不是情人?最差也在肉体上有过深入的交流和探讨了。
而明天晚上可就是真枪实弹地去干了,他们现在这样不远不近、不清不楚的关系,到临阵上场时,就像樱庭御姬所担忧的那样,真的不会出意外吗?
犹未可知。
所以无论是渡边彻也还是樱庭御姬,也无论他们是不愿意而不得已而为之又或者是心甘情愿,他们都意识到,自己与对方,必须尽快拉近一点关系了。
尽管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临时抱佛脚也总归什么都不做要好。
不知是谁先主动打破僵局,细微的差别实在难以分辨,总之渡边老师与樱庭同学算得上是同时侧身转过来,面对面一呼一吸,环绕的皆是彼此交互的气息。
四目相对,随之而来的并不是旖旎的氛围,而是沉默,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的沉默。
“渡边老师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的么?”“樱庭同学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么?”
又是异口同声的同步,渡边彻也抿着唇,反而是樱庭御姬笑了。
“看来我和老师指的是同一件事呢……那就由我来说吧。”
渡边点头答应。
“老师是想问我,我为什么也不想活是吧?
“嘛……理由很多呢。
“其中一点就是很显而易见,渡边老师觉得我可爱吗?我的长相外貌算得上是美少女吗?如果抛开故人之姿这一点的话。”
樱庭御姬加以限制,而渡边彻也的回答却不管她的限制:“可是我抛不开。”
“所以我在老师的眼里和心中,是非常可爱而又漂亮的美少女了?”
“是的。”
“真令我感到开心啊……虽然其中夹带了些投机取巧的虚伪在里面,而不是对我的真心实意,但渡边老师看着我的脸说出那番话,真的让我非常开心呢!”
然而樱庭御姬眸中悦动的神采很快黯淡下去:“樱庭家的女子,一眼望过去,全是清一色极为出众的大美人……
“但她们都没有我出名。”
说到这里的樱庭御姬轻笑:“因为我是唯一的例外,品貌普普通通,也只有在化完妆后才能算得上是美少女。但通过这种方式变得漂亮,什么‘还原美貌’,不就是自欺欺人吗?我觉得很可笑。
“跟樱庭家其余女子一比,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渡边彻也对她的话不认同,最起码他极喜欢她的长相,觉得非常可爱漂亮。
不过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们都知道,真说出来只会给樱庭御姬一刀插得更深,渡边选择闭口不谈,继续听她说。
“而除了长相外貌这一点,性格就不必多说了,我觉得自己还行,但樱庭家的女子,性格一向如此,都还不错,不像九宫家……
“关键是才能。
“我没有一丁点的才能,最起码这些年来我做了很多的尝试,乐器、书法、绘画、射箭、写作……都不行,也就只有跳舞勉强还能看,其它的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学都没有什么很大的进展。
“至于学习……就永远都是那副半吊子水平,就算我投入、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时间,也比不上那些天赋聪明出众,几乎不怎么学习的学生。
“我已经找不到路,也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了……与其一直内耗消磨自己,让自己痛苦,不如一了百了地结束,彻底解脱自己……”
樱庭同学说的话让渡边老师感同身受,他没法反驳,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劝慰她。
而樱庭御姬也不需要他的劝慰,她凝眸看着渡边彻也,在这一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而又严肃地道:
“老师,要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