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居!”不知不觉平生醉,竟走到了酒楼面前。天然居不但是酒楼,而且是燕京最大的酒楼,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平生醉。走进大厅,见大部分都已经坐满,而且人声嘈杂,更觉烦心。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喝酒,想着转身上二楼。
“哎!你哪去啊?”一个店小二伸手拦住了他,平生醉愣了一下,“喝酒啊!”
“喝酒,就在楼下喝,上面是雅座儿,”店小二眼皮都不抬的看了看平生醉。
“我就是去雅座。”
“你?”店小二又看了看他,一身的粗布衣裤,一副壮工的模样,冷笑了一下。“上面都是各位爷、公子喝酒赋诗的地方,你就将将就在
这就叫店大欺客,天然居酒好,茶菜香,上至王公权贵,官身富商,下至平民百姓,小家小户、来往小贩都喜欢这里的酒。只是这酒楼共分三层,而且也只有楼下大厅接纳一般的百姓人家,他们多在此买上几碗酒,点上几个小菜而已。就这一年来上几次也都算得上是奢侈了。而如今,店小儿二看平生醉一副百姓打扮,以为是刚拿了工钱的壮工来此放纵一把,自然不肯放他上二楼。
“我喜欢安静!”平生醉把店小二的手推开,继续往上走。
“哎哎!你这个人不知好歹,上面是你该去的地方吗?”小二不干了,绕过去,从后面拽住平生醉。“你给我下去!”说着就用力往下拽。
平生醉本就心烦气躁,他这一拽,不禁拽起了平生醉的无名之火。反手一把,平生醉是什么样的功力?店小二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经受得了,啪的一声被甩出一丈来远,直接从酒楼楼梯口扔到了门外。这店小儿摔在那里直吐白沫,爬不起来,
二楼有二楼的店小二,早听到楼梯口吵嚷,在上面看哈哈,平生醉把那个小二儿扔出去,被他看了个满眼,然后当平生醉走上来的时候,自然吓得二话不敢说,“嗖!”的躲进了一个屏风后面,只剩下发抖了。
楼上风光果然不同,中间一个檀木香的圆桌。檀香木的圆桌上面有一个紫铜的香炉,缕缕的香气徐徐飘出,四周是一个个镂空的圆拱门,门内挂着紫色幔帐。平生醉走进一个圆拱门,只见上面写着“蓝田轩”三个字,进去屋内,很宽敞,一侧摆着百宝柜,上面放着各古董、蓝瓷花瓶、雕花银制酒壶等器具。一个长案桌临窗而放,坐在桌前沿街的风景尽收眼底。可惜平生醉无心欣赏这一切,他只是来喝酒的。桌上放着两壶酒,平生醉也没喊小二,自己拿起一壶,倒满酒杯,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为什么发烦?因为小开羡慕的样子,因为卫王轻蔑的眼神,还是老金嘲讽的语气,一幕幕在平生醉心里如一把小刀翻来搅去。
胖子急匆匆的冲了上来,楼上小二看来了帮手,立刻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他怯生生的指着蓝田轩,“在那喝酒呢。”
“呵,还敢喝酒?”这胖老板冷笑着恶狠狠的带人闯了进去,一把撕开了蓝天轩的紫纱帘,只见平生醉果真在那里悠闲的喝着酒。
“小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来此撒野?给我揍他!”
胖老板一声令下,几个小子一起拿着木棍往上住冲,平生醉正有气没处放,有劲没处使,他们来的是刚刚好,只见他酒杯都没放下,只单掌一挥,啪啪啪啪几掌,几个打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打飞了出去。庞老板大惊,平生醉看了他一眼,“我不配在这里喝酒吗?”说着,酒杯突然被捏碎,回手抽出钢刀,直抵胖老板的咽喉。
“饶命,饶命,大侠,大侠,饶命,配配配,是我不配,大爷,大爷饶命,”胖老板吓得裤子都湿了。
“连你都敢看不起我?”平生醉冷冷的说道。
“不敢了,我眼瞎,是我眼瞎,大爷饶命。”胖子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嚎叫着。
“师兄,”一个女子的声音,平生就回头一看,是静舒。
“活该被揍,怎敢怠慢我师兄不要命了,知不知道我师兄可是大锦衣卫皇埔总指挥使的最得意弟子,”
“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静舒小姐给求个情吧,大爷饶命呀。”
“师兄。”静舒来到燕京,经常与软查查来此喝酒。老板知道是魔域的香主,自然各种体贴招待,故也算熟识了,“杀这种人脏了师兄的刀。”
平生醉这一顿发泄,心情到好了不少,他看也不看胖老板,收回了刀。
静舒赶忙拿起另一只杯子,给平生醉倒满酒。
“还不快谢谢平大人不杀之恩,把你们的店好酒好菜都端上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平生醉回头一看,又是软查查。
“是是是。”胖老板哪敢多言,跟一堆打手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会儿好酒好菜就端了上来。
“平师兄,这些人狗眼看人低,你不要生气,软某敬你一杯。”平生自自顾自的喝酒,并不理会他。软查查尴尬地笑笑,“好,我先干为敬!”
“师兄,”静舒拿过酒壶给平生醉又斟满了酒,“师兄,慢点喝,容易醉的,师兄,怎么今天这么不开心?”
平生醉也不答话,依然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师兄真的甘心一直做个铁匠吗?”静舒关心的说,平生醉不觉呛了一口酒,咳了几下,放下了酒杯。
“以平师兄的武功,根本不次于那个卫王,为什么甘心做一个铁匠?”软查查最善眼与察言观色。平生就又端起酒杯。“他卫子道,不过是抓住了一个猴子。竟然平步青云成了魔域的卫王,真是笑话,”软查查叹了口气:“他如今在燕京除了和柳媚儿厮混在一起,什么正事都没做。不过他泡妞的确有一手,竟然把魔域的第一美人柳媚儿都泡到手了……”
平生醉就瞪了他一眼,“我想安静!”
静舒捅了捅软查查一纸,怕他会又会惹到师兄。
“是是是!”软查查打着哈哈,规规矩矩毕恭毕敬的给平生醉倒酒。“我平生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平兄,视名利如粪土,要不论出身武功,这燕京谁能比!”
“那是,我师兄,曾经可是大锦衣卫最厉害的弟子。”静舒一脸的爱慕。
“是啊要不我最佩服平师兄了呢”。软查查说着为平生醉又把酒倒满,平生醉没有拒绝,虽然没有答话,但对软查查的态度明显好多了,的确软查查的话任谁都会觉得很受用。
软查查见机会来了,向静舒使了个眼色,静舒看看查查,又看看师兄鼓起勇气,尽量很随意的口气说道:“师兄,你没有和叶姑娘去王府喝喜酒吗?”
平生醉一愣,看看静舒:“你说什么?喝什么喜酒?”
“卫王大婚没请你们去赴宴吗?”静舒一脸的惊讶。
“不知道你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请我呢?我不过是个小旗校尉,何况最近也不怎么去当差。”平生醉道。
“不是啊,我觉得凭借叶姑娘和卫王的关系,怎么会……”静舒语无伦次的说着。
“静舒,咳咳,”软查查故意装作要打断静舒的话的样子。静舒急忙收住话题,只顾给平生醉倒酒。
“静舒接着说,”平生醉把静舒的酒壶按下,“他和小开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他们…他们是老相识了呀!”
“叭咔!”平生醉的酒杯被捏碎了。酒洒了一桌子,流到地上,清脆的青瓷的酒杯捏成了碎末,静舒吓得打颤,不敢再说话,眼睛求救般瞟向软查查。
软查查一看心里暗想,叶小开,看我不整死你。但他脸上却显出极为的惶恐的样子,跪倒在地说道:“平师,平师兄,不要怪静舒。”
“这话是谁说的!”平生醉理都没有理软查查接着问静舒。
静舒吓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师兄是我说的!”他
“你!”平生醉冷冷的看着他,一股杀气慢慢燃起,他的手慢慢的伸向背后的血刀。
“师兄!”静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爱叶姑娘,处处护着她,与她相比,我这个师妹还不如草芥吧,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能是非不分,自欺欺人吧,你至少也得让别人把话说完吧,如果你还觉得查查该死的话,我愿意陪他一起死!”
唉,平生醉看看师妹叹了口气,坦然说这个师妹对他是真的好,而且在锦衣卫学艺的时候一起朝夕相处那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简直向亲妹妹一样。他把手放下了,:“好,你说吧!”
“平师兄,自从烟雨庄一别之后,我哪还敢去招惹他。办完事,我离开了烟雨庄,与林玄、彭一飞打算回魔狱。经过金陵,我们在金陵酒楼十里香打尖儿,巧不巧又遇到了她,她看见我不由分说就要杀我……”
“呸,一派胡言!”平生醉啐了他一口“叶小开,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何况你身边还有林玄、彭一飞,她再恨你,也不会傻的主动去杀你吧?恐怕是你想杀他吧!”
软查查忙点点头,“师兄说的对,我当时也很奇怪,没有平师兄在,两个她也打不过我们,她还敢来招惹我,当时看她那样猖狂,我是真想杀了她,但是有大师兄吩咐,我当然不敢再伤他了。这一点有林玄和彭一飞作证,虽然我们两个人打在一起,但我处处留情,点到为止,谁知正当我要再次劝她住手的时候,刚在酒楼与她同桌喝酒的男人跳了出来。而同时她也跳出圈笑嘻嘻的在一边看戏。那个男人不但特别听她的话,而且武功极高,我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有恃无恐的,我们三人捆起来也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只能仓皇逃跑。那个男人倒是没有追,而只是回身拉着叶小开回了酒楼……这个人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几个月后他竟然来了魔域,成了如今的卫王。”软查查这有的没的,添油加醋,叭叭叭一顿述说,真的要佩服软查查的口才。
平生醉拿起了一个酒杯,慢慢的倒满酒,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喝下去,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师兄静舒知道平生醉脾气比较特殊,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因此我们以为她们必定是很熟识的,如今卫王大婚,因此静舒才会说……”软查查说完,眼睛偷偷瞟了一下平生醉,见平生醉没有预想的暴怒,而是死一般的沉静。心中也吃不准这个人在想什么,而平生这出手快而狠,他也是见过的,说不怕那是假的。
蓝田轩静了下来,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静舒不敢说话,软查查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平生醉依然不紧不慢的喝着酒,几杯酒后平生醉放下酒杯淡定的对软查查说:“多花点儿心思好好的对静舒,不要总是想着找小开的麻烦,对你没有好处。”他丝毫不论刚才软查查说话的真假。
静舒看着软查查,软查查看看静舒,不知道平生醉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了,你们走吧!”平生醉把静舒往软查查身边一推,“今天的事就到这里,”然后一双眼睛犀利的看着软查查,“别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你听着,叶小开从来都不认什么卫王。如果你再到处乱讲话,那就等着让静舒为你收尸吧,滚!”平生醉的话很轻,也很冷。
难道他对叶小开真的信任如此?软查查只觉冷汗直流,“是是是。”说着,二人也不敢再多言,赶紧退了出去。
平生醉是烦躁焦虑,但不是傻子,软查查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而且小开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他也很清楚,所以听到软查查加油加醋的话反而并不生气,并且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个结。原来叶小开与卫子道果然是认识的。从苏州来燕京必定经过金陵,想必是叶小开遇被软查查几人纠缠,被这个也从金陵经过的卫子道救下了,因此就熟识了,应该是这样的。这样卫子道的一些行为就可以理解释了,而小开却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卫王是曾经在金陵就过她的那个人。
她知道又如何?她是因为来燕京才经过的金陵,如果他们真的……她也不可能来燕京等自己这么久。
平生醉的酒越喝越冷静,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自己。为什么自己曾经这么怕他们相识?是对叶小开的不信任,还是对自己太没有自信?更何况如今卫子道已经大婚。大婚这个词像火焰一样燃烧,平生醉似乎又看到了卫子道走过时那蔑世的一瞥,“小开,我也会给你一个万世瞩目的婚礼。”
小开晚上吃的很少,话也很少,平生醉不开心,她也不开心。虽然她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是她的情绪却随着他起起伏伏。因此早早回了自己的屋。在屋里发呆,迷迷糊糊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疲惫的睁开眼睛,无精打采的来到铁炉房。他还会来吗?他会还会不开心吗?叶小开手扶着铁匠居的大门,内心开始无限的担心。一个人一旦形成了习惯,真的无法忍受失去已经习惯了一切。从与平生醉相遇以来,每日清晨,叶小开第一眼看见的都是他,那么开心,那么从容,那么自信,那么坦荡,每每如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让她感觉无穷的温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