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从十天前叶小开受伤说起,那日叶小开一如既往的在茶楼上溜达,只见突然看见远处跑来一辆马车,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路上行人众多,而这辆马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吓得行人纷纷躲避一时间乱作一团,就连正在卖馒头的沈梦大姨都被挤了个跟头,一篮子馒头撒了一半。这还了得!叶小开丟掉了手里捻搓的草棍,飞身飞下茶楼,三窜两跳的就追到了马车身后,接着一个凌空踏虚,扶摇直上接一个穿云纵,如灵猴一般跃到了马车前面,挡住了马车的去路。直惊的林府家丁急忙使劲勒马,马被直直的拉起了半个身子,蹄子在空中蹬了两脚长啸一声,方才站稳。
“你,你找死吗!”家丁怒骂道。
叶小开面不改色的摇摇晃晃的看了这个家丁一眼,这个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稀疏的小胡子,灰布衣裤,腰间挂着一块红色玉牌。“还是个管事。”叶小开暗道。
说起林府来,在烟雨庄要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有钱!气派!据说大半个烟雨庄都是人家的,就连东边的小岛也是人家的。不过林府为人到并不苛刻,虽然有时会霸道些,但也做过施粥舍药的善事。欺男霸女那种损阴丧德的事却不曾有过,毕竟人家也算的上书香门第,是有规矩是人家。
林府的规矩无处不在,单丛这红牌子说起吧,林府有三种仆役,最低的仆役是黑色牌子,这些仆役只负责门房以外的事宜,喂马,打柴,种地,装卸,维修道路,楼宇屋舍等,二级仆役有两种,一种是白底黑字牌子,负责庭院内的粗活,如洗衣做饭,种草养花,缝衣织布等,都是有些手艺的人。另一种是白底红字的牌子,这些人都是伺候老爷太太少爷的人,腿脚利索,口齿伶俐,比较耐看的小司们,负责内外传达,通报,接人待客,安排客人起居等事宜。而一级的仆役才是红色令牌,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保镖护卫,专管收租之类,还有会被外派一些重要的事情。包括各房管事也是红色令牌,只是仆役的令牌上只有编号,而管事的令牌上还刻了名字,职位。
叶小开在烟雨庄也已经混了一年有余了,生性好事儿的她仗着轻功略有成色四处溜达自然对烟雨庄这点事已经了如指掌,这自然瞒不过她。眼看这仆人红色令牌,心中暗自奇怪,道,这赶大车这种粗活本是三等仆役做的,按林府的规矩,怎么可能让这一等仆役去做。
先不说叶小开在这疑惑,却说这个一等的家丁,猛然勒马停车,让车里的人跟着向前疾冲了出去,幸好眼疾手快抓住了车棚的扶手方才稳住身形没有甩出去,自是好气,手按着刀柄只听里面绷簧“嘎巴”一声,似乎这把刀随时都会窜出来。
“何事停车!”这个人似乎已经是尽力按压住怒火沉沉的问道
“回爷,是……”那个家丁踌躇了一下,叶小开武功虽然不济,但是也要看跟谁比,对于烟雨庄这些泼皮混混来说那也算的上高手了,尤其是她轻功一流,而且随身暗器各式各样,林府自然暗地里也曾经派家丁们抓过她几次,只是不但没人追的上她,而且还被她戏弄一番,单单她远远的边跑边丢出的什么飞镖,银针,石头子,就让这些人吃了大亏,这个红牌家丁自然也多少领教过,他抬头一看是叶小开,勉语气立刻缓和了许多,道“是叶小开,我这就请她闪开”车里人一听“啥?还请她闪开,我这头上差点庄个大包,这还请上了,这林府在烟雨庄也不怎么样啊,太怂了吧”只是碍于自己客人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转念一想,莫不是什么大人物,于是稍稍的撩开了车帘看去,不看不要紧,看了一眼,鼻子差点气歪了。
只见马车前不过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抓髻,抓髻两侧垂下几条小辫子,一甩一甩的,齐齐的刘海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天上的星星,特别小巧的鼻子点在中间,两腮略有婴儿肥,红嘟嘟的小嘴估计因为不高兴吧愈发撅的高高的了,一身普通百姓的绿色布衣裤,肘肩处打着几个大补丁,腰间系着一条黄褐色的丝绦,左侧几把小刀横叉在上面,说小刀好听点,真的比修脚刀还小许多,右侧斜挂一个百宝囊,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虽然百宝囊如同女儿家的香囊一般,花团锦绣的,但他依然感觉到了来自这百宝囊的一股股寒气。大将军不怕钢刀就怕寸铁,估计就算这个意思吧。
“你谁呀”叶小开很不开心的看着这个家丁,这个家丁连忙下车上前走了两步,“回您呐,我是林府的一等仆役林三。”林家的规矩就是不管你以前姓什么,到了林府挡差,那你以后只能姓林了。
叶小开看看态度卑恭的林三,气已经小了一半,“你说你,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你把车赶这么快,我还以为马惊了呢”叶小开本来就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人,见一个几十岁的男人如此的卑微,心里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我正说帮你拦下惊马呢”
林三一听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这合着我还得感谢你啊,但是林三可也是聪明人,有台阶为何不下?再说叶小开也的确是烟雨庄出了名的难缠“是小的大意了,这林老爷交代了点急事,小的一时贪功把马赶的快了些,惊着了乡里乡亲的,真是惭愧呀,我给您,给大伙赔不是了”。
话是开心锁,这么说话怎么会有架打?,这家丁不愧是一等的仆役,说话好听顾大局,为了快点交差,不节外生枝,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叶小开听了也不好再说啥了,边说边拍嗒拍嗒手,闪在马的右侧给马车让出了一条路来“行啦行啦,以后你多注意,你有事先忙去吧”
“好了,您那多谢小爷照顾”林三打算上车继续走。
叶小开被林三捧的心花怒放,不由的回了一句。哪知道就是这句话才惹下了日后是千千万万的祸端。
叶小开笑着回到“去吧,以后这片的事,你就找我叶小开就成了。”
林三暗笑到底还是个孩子,三句好话就找不到北了,不必和她在此耽误时间办正事要紧啊,谁知道还没等他再次挥起马鞭,后面的那位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大笑“真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话音未落车帘一挑,一个年轻的后生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跳下车来距叶小开不足两米,叶小开出于本能急忙后退几步,再看,此人并不认识!何止不认识,他应该不是本地人,不,应该说他绝对不是江南的人,只见他头发在顶上打了个髻向后梳着,额头系着一条红黑色相间的丝带,结于发后,细长的眼睛,凶光毕露,鹰钩鼻子,薄薄的两片发黑的嘴唇,极其轻蔑地向上微微抬起,纯黑的衣裤,外罩红色坎肩斜扣于腰间,胸前还插着几根白色的羽毛,腰间挎着一口黑色的钢刀,手握刀柄,几乎可以感觉到刀的跳动,真是呼之欲出。
叶小开不觉得冷气逼人不由的又向后退了几步,俗话说,奇怪之人必有奇怪之能。
“你,谁呀,就说你!”尽管叶小开有点没底,但气势不能丢了,不屑一顾的问道。
“我?我是你爷爷!”这男子狂笑着似乎有意激怒叶小开“这哪来到没有教养的丫头片子,在此撒野,让爷好好调教调教!”话未说完,刀已经到了。
是把黑色的刀,乌黑乌黑,刀动身动,只觉寒光一扫,这男子似乎是被刀带动下,嗖一下冲到了几米开外的叶小开身前,叶小开大惊哪赶还手,双臂抬起就势向后用力刷的退出去重新拉开距离,这算是躲过了第一招就这一招已经让小开的汗突的下冒了出来,这男子并未跟步上前,竟迅速甩手将刀扔了出去,直逼叶小开的小腹,“妈呀,好大的飞刀”叶小开来不及多想,双脚抬起向上纵起三米多高连续翻了两个跟头,竟然落在了这男子的身后,灵动是叶小开最大的本事。谁知道这男子如同生了后眼一般,刀回之时一侧身,让过刀头抓住刀柄,就着刀势把刀直直的送了出去,这刀尖直戳叶小开心窝。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套动作不足三秒,嗖嗖嗖,叶小开脚还没有落稳,这刀已经到了,面对如此怪异的刀法,任谁也不由的慌了手脚,幸好就如叶小开所说的那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唯有一副机警的脑子是缺不得的。
刚落地的叶小开脚还没有站稳再想提起飞起是万万不可能的了,若转身相迎,是绝对会晚了半分,半分的迟疑足可以被插个透心凉,再说她手无寸铁难道要抽把小刀去抗大刀?这一切只是一个闪念而已,叶小开毫无犹豫的身体直直的向后甩了出去,那个男子一刀扎空,不过这一摔太实诚了直接趴在地上,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许多了,虽然磕了个满脸花,叶小开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倒地之后迅速一个馿打滚的功夫直接滚出一丈多远。
叶小开直接把自己摔出去的确出乎这个男子的意料,暗道,摔的真是好利索呀,本来被自己偷袭的绝招,竟然被她一个大马趴给化解了,一跤换一命自然是值了,略一思索间招式不由的迟疑了下。这一点点时间已经足够了,当他再提刀追过去的时候,叶小开已经一个筋斗翻身站起,腰间提气,凌空,凌空,扶摇直上纵身飞起三丈多高稳稳的落在了路边的旗杆之上。
为啥这么快,你试试,那刀尖几乎是贴着后背后脑滑过去的,生死之间,叶小开一身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要不是出于保命的本能怎会有如此的爆发力!
叶小开站在高高的旗杆上定了定神,这才感觉到一股股热流顺者脸蛋流了下来,她反手一擦,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手臂。
“哈哈哈,呵!叫唤的欢,跑的快,你说,你和一条小母狗有什么区别!”这男子一边狂笑一边污言秽语不断,但是却没有上来的意思。
叶小开有多聪明,听高人说过,勇猛近战必定不擅长攀高纵跃,而刚才此人出刀之凶狠,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想必是上不来,但今天的意外让叶小开不得不防,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她向下瞟了一眼,前方两丈开外的牌楼心里开始筹划自己的退路。但嘴上却是不可能吃亏的“偷袭小爷,还有脸叫唤呢,我说溜秋的,出来丢人现眼。”
“呵,嘴还挺硬,少废话快下来受死”
叶小开心慌手抖,脑袋早就大了一圈,任谁把脸和地这么亲密接触一下都得肿起来“烧炭的,你敢不敢报下名字,”糊涂架是不能打的。
“呵,听着,爷叫软查查,记住没,以后听见爷的名字就给我滚的远远的。”
每动一下叶小开都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痛,于是不再和他废话了,暗自盘算,自己在这高高的旗杆上自己占不多久,而。叶小开在百宝囊内随手一模,抓起了一把银针来,这时她不由的眼前一亮,对命在前,也别怪我不讲江湖道义,受死吧!”
说着猛一甩手大呵一声:“暴雨梨花针!”紧跟着万点寒星奔着软查查飞了过去。
暴雨梨花针,是闻者变色,听者丧胆的名字啊,再加上叶小开本就高高在上,如今又是暮霭十分,烟雨庄薄雾初上,软查查根本看不清叶小开如何出手的,见一片寒光飞来急忙飞身退出来几丈之外,叶小开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腾空而起,一纵蹿上了牌坊之上,紧接着跳到了首饰店的屋檐,瞬间飞也似的向北奔去,眨眼消失在烟雾之中。
“好快的身法”虽然占尽便宜,但也不禁让软查查感叹不已,回头看看,呸,哪有什么暴雨梨花针,甩出的银针歪歪扭扭的躺在地上,只有几根钉入地上少许,可见这暗器的准头和力度还差的远。就这针估计连自己的龙云甲都扎不透,真是可恶。他啐着唾沫上了马车“走!”
“哦”这一切都不过瞬间林三都看傻了,这时方才醒过神来“好,好,好了您呐”他颤悠悠的挥了一下马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