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钦风带着家人向他们回礼。
人群中,还站着一身白衣的齐珍。
“我来送嬷嬷一程。”
“你个骗子!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瞒着我们嬷嬷的病情!”白果一把推开齐珍,“你走,不用你送!”
“白果!”华钦风出声阻止,“不怪他,这是嬷嬷的意愿。”
张星河不知何时站在白果身后,伸手托住白果摇摇欲坠的身体。
“要是他能告诉我,我便能更加用心照顾嬷嬷,嬷嬷说不定能再多陪我们几天、几月、几年……”
白果扯着已经哭哑的嗓子,浑身无力。
流下泪,满是自责懊悔,“嬷嬷也不用一个人承受着痛……”
“至少,她痛的时候,我能知道,我能在她身边……”
她越说声音越轻,越说又越委屈。
府里人听到她说的话都心痛不已。
无人敢说的话,白果替他们说出口了。
难道这不是他们每个人心中的遗憾和懊悔吗?
“他凭什么替嬷嬷瞒着我们,他凭什么知道嬷嬷心中的痛,他凭什么?”
齐珍站在灵牌前,向嬷嬷深深鞠一躬。
他走向白果,“你要骂便骂,我毫无怨言。”
“我只考虑到嬷嬷的心情,却忘记了你们这些活着的人知道真相后该如何自处,或许永远都活在愧疚中走不出来。”
“也许告诉你们,最后的日子嬷嬷有人相陪,她会走得更安心。”
“如果可以,我也想在不违背嬷嬷意愿下,让你们能够平静地送走她。”
“最后,两难全。你们要恨便恨我,不是你们的错。”
可齐珍,又有什么错?
所有人都知道,他也没有错。
白果崩溃大哭,一边打一边哭,无情的拳头落在齐珍身上。
“哇哇!我是这么相信你,你说嬷嬷身体会好的,会好起来的,我信你!我信你啊,齐医官!”
“你怎么能骗我呢……怎么能骗我呢……”
“哇哇哇……”
她的哭声似乎穿透云层,在中都城上方盘旋、回荡。
白果只记得,那天她在一个人的怀里哭了许久许久,那人宽厚的手掌一直轻抚着她的背,用最温柔耐心的声音安慰她。
“哭吧……哭吧……”
“哭够了,以后要笑着,嬷嬷一定喜欢你笑着的模样……”
送到城门外,人们便停下脚步。
目送只有六人的小队伍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大夫难做啊。”顾随衣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齐珍,如今可是皇帝身边红人,上药局奉御,百姓心中的神医。
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当街又打又骂。
齐珍尴尬一笑,随手理了理衣服,行礼告辞。
他倒是要感激白果这一打一骂。
“白果丫头可真是厉害。”顾随衣见齐珍被打还一脸心甘情愿,“风王府没一个不是狠角色。”
张星河狠狠一记冷眼。
顾随衣蹙眉,“你瞪我干什么?”
“话说刚才你一直抱着白果,还不停安慰她,难不成……”
顾随衣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张星河。
张星河一脸正义凛然,威严不可侵犯的眼神让顾随衣浑身一个冷颤。
“这……这要是成为风王府的人,以后谁敢惹风王府……”
张星河置若未闻,淡淡瞥一眼,“王爷出城许久,难道没有给顾世子留下些什么任务?”
“你还真是了解王爷,他让我查北方有没有异常。”
“北方?”
“是啊,北方能有什么?”张星河仰头望着天,“白国向来与我们交好,倒是西边,幽国总是虎视眈眈。”
张星河眼眸低垂,似乎在思索北方有什么大人物能掀起风波。
猛然,他抬起头,迅速朝皇宫方向走去。
“这么急做什么?”顾随衣在他身后喊,“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