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华钦风不过才十三岁,又是怎么在冷漠可怕的宫中熬过来的呢?
谢玉竹不敢想。
这次问完,以后也不敢再让白果想起来,更不敢在华钦风面前提起,勾起他的悲痛。
谢玉竹倒上茶水,让白果喝一口缓一缓。
“竟有如此厉害的大夫,为何不早早拿出药方,偏偏就在皇贵妃面前出现时才说呢?”
白果很快就恢复脸色,接着说:“听当时在场的老百姓说,那时的高奉御十分落魄,是饿晕在皇贵妃娘娘面前,娘娘救了他,他为了感谢娘娘就说自己是个大夫,或能试一试配出瘟疫药方。皇贵妃就带着他一起回了宫,几日后,就配出了良药,解了瘟疫之难。”
顿了顿,一脸惋惜:
“可咱们淑妃娘娘还是没有等到药方就仙逝了……”
“逝者已矣。”谢玉竹安慰道。
若是淑妃没有在当年的瘟疫中离开,华钦风这些年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不会被皇帝厌弃,不会被朝臣针对。
他也有母亲的疼爱,在宫中衣食无忧地活着。
也许,他的性格还是这般直接,但有母亲的庇护和教导,便不会在亲情中如此纠结盘旋,不敢直面宫中那些所谓的亲人。
“从此姬妃成了皇贵妃,成了百姓心中的护佑娘娘,游医高阴成了高奉御,统领整个上药局。皇贵妃母子更得圣心,而我们的王爷没了母妃,又不得陛下喜爱,无依无靠,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住了小半年就去了西陲。”
“就在那时,王爷救了我,后来把我带回中都,进宫跟着白嬷嬷。”
白果说着,眼中露出感激之情。
对于华钦风,她视如兄长,又如恩人一般地对待。
对待兄长就是展露真性情,毫无顾忌,直言不讳。
对于恩人,便是誓死守护,绝不让外人伤害半分。
“那你为何不喜皇贵妃?”谢玉竹收回目光,直接问道。
白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糕点,皱着眉头,说:
“王妃不觉得皇贵妃看着恬淡无争,眼神却冷淡的很,就像冷血的蛇,着实渗人。文王和皇贵妃极像,也是这种感觉,明明是笑着,却一点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善意,反而有种令人反感的虚伪。”
难道只有她是这么想的吗?
世人都说皇贵妃是活菩萨,可她每次在宫里看到皇贵妃,都害怕地直哆嗦。
那时年纪小,胆子小,吓得腿软,如今见了也是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愿和她多待一处。
白果不由地抖了抖身子,害怕道:“皇贵妃更是心狠,大冬天,下着雪,还让文王跪着,不给饭吃。”
谢玉竹惊奇:“文王天生体弱,王爷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皇贵妃怎么忍心让他跪着?还,受冻挨饿?”
“我亲眼所见,可没骗王妃。那时我才刚进宫,不过八九岁,对宫里好奇的很,在一片密林中不小心迷了路,不知怎么的就进了皇贵妃所在的后花园。见瘦弱的文王跪在雪地里,身上就穿着单薄的长衫,隐隐约约听到宫女小心翼翼地求情,说是已经跪了一天,连早膳都没吃。”
白果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
“可皇贵妃不语,直到文王晕倒了,才被人抬进屋。”
“后来,陛下就来了。福安宫顿时全是人,着急忙慌的,我也就混在人群里,安然无恙地走出福安宫。事后嬷嬷找到我,都说我是命大,对谁都不能提起此事。我现在想想,也是有些后怕的。”
白果说完,拿起温热的茶水喝了口,暖暖身子。
谢玉竹脸色渐渐难看,垂着双眸,冷冷道:
“皇贵妃这是拿文王的病引得陛下疼爱?”
文王或许体弱,但在宫中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也不会像现今这般弱不禁风。
皇贵妃居然拿自己儿子的命做文章,也太狠了。
虎毒不食子,她这是亲手杀子呀!
文王居然就这么受着,靠着这副半截入土的身子与太子斗,有何用?斗来给皇贵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