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一字一句吐出四个字。
“开始,我也没看出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痕迹,似乎所有一切都在随着局势发展,自然而然成型。凤辰出兵一点不让人意外,晋国驰援情理之中,夏国把握局势攻晋正当其时,楚国不舍晋南更要北望,借口充足,魏国谋求利益寻求报复不出意外,滇国趁火打劫,涉足中土亦没话可说……”
庄渠蹙眉:“的确,您曾细细观察,这些人应该都没有提前串通。”
张仪颔首:“一切做法和过程都表现出,的确没串通可能,故此,我也一度以为没有问题,所以在圣地大殿也没有任何理由坚持计划……”
“可您现在说这是个局,为什么?”
张仪摇头:“没有证据,但一定如此,太过正常的事情,反倒不正常。而发展到凤辰回首一击,我终于醒悟,我们在一个局中,不是单纯的阴谋,亦非单纯阳谋,而是阴阳相济,设阴局,走阳路,算定天下大势,算定五国圣地人心,那人经过推衍,经过测算,明白这是没人能抗拒的局……”
庄渠悚然心惊:“那人……那人是谁?”
张仪露出复杂的苦笑:“还能是谁……天下能以才智压我,让我都只能后知后觉者,非江逍遥莫属。”
庄渠震撼起身:“江凡?您是说,都是假的?”
张仪叹息:“真的,太真了,真的让人无法不相信,可如果你假设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事情发展至今,才合情合理,因为,他要的,就是废掉夏国,断了圣地雪崩大计!”
“这,这怎么可能?”庄渠完全不可置信:“他怎么会知道圣地计划?”
张仪道:“他未必知道,但他感受到了,他更明白,皇庭政变之后,圣地不可能没有动作,所以他在预判,或者根本没有预判到,但他却果断率先出手,不论我们在做什么,他要以一个绝对诱惑之局,让我们自废安排。如今看来,他做到了。不但做到,还要做他自己的大局。”
庄渠手指紧紧捏着剑柄努力平复气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张仪转过身,指着墙上地图。
“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他为何要将政变战事一拖再拖,不光是为了给明皇造势,不光是为破坏圣地计划,更为了下一步奠定基础。他明白,战后圣地一定会公开扶持夏国,然后以此展开进一步计划。”
张仪走近地图:“所以,他要反其道而行之,你圣地不是想捧夏国为诸国之首么?我就要夏成为天下之敌。如今虽然我还没想明白所有细节,但你看,六国参战,四国成了夏国敌人,而唯一的魏国,其实因为历史原因并不稳固,加上魏国完全可以不参战,一旦发现不妥绝对会立即退兵,到时候夏国就当真成为孤军独对四国。更可怕的是,一旦魏国受到足够的影响,倒戈一击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时候,五国伐夏,大夏必然崩溃。”
庄渠盯着地图,倒吸一口冷气:“这……真的是人能算计到的?将天下六国乃至圣地尽数摆弄于指掌中?”
张仪面色低沉,摇头叹息:“已经做到了不是,六国尽数卷入战局,如今想要脱身都不太可能,连圣地也只能派兵参战,全都陷进来了啊。”
庄渠呼吸有些急促,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视,神情越来越严峻。
张仪继续道:“后面恐怕更可怖,魏国看到四国伐夏,心思已经有些不稳定,近期放缓了进攻步伐,反倒驻守已得之地,这就是证明啊。”
“他们……嬴江正在内乱,怎么会……”
张仪苦笑:“我一贯擅长做最不可能的假设,假设夫妻决裂根本就是假的,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秦国,在给六国机会,尤其是夏国,不得不动的夏国。而这件事我是从凤辰身上才看到端倪。你可曾忘记,当初皇庭一战,便是凤辰突然出兵占据岱州,钳制了圣城军,导致圣地根本无法调集力量……”
“而这次,也是凤辰率先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