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贾诩的到来,段攸是相当的舒服。
这外甥是真的识趣,而且能懂得自己的意思,很多不方便说的话,人家都能帮自己说出来。
就像这次,这与老丈人怒怼,是很爽。
可这事要真的传出去,不管自己对错,这不识礼数的帽子,肯定扣到自己头上。
贾诩说出去就不一样了,这是伸张正义,这是看不惯大儒做派,替自家二舅出头,是义士。
而段攸呢,只能被说成,面对无理指责,却不去辩解。这是什么胸怀,这是什么品德?
贾诩看着微笑的二舅,也是打起精神。
真不愧是段家之狐,年纪轻轻,做事就如此老道。
让他夫人和自己出头,自己还一副无辜的样子,这脸皮真的可以啊!
次日一早,蔡邕师徒也没在段家吃饭,就气冲冲的离去。
等二人离开段府,顾雍先是厌恶的看了一眼这大门,还怒声说道。
“想不到,这天下还有如此厚颜之徒!”
“欺瞒灾情,骄奢淫逸,还能恬不知耻的装作自己仁德!”
“我呸,回吴郡之后,我必将这丑恶嘴脸公之于众!”
蔡邕神色有些落寞,听着弟子这恶语,心里更加难受。
他不是因为段攸的做派而难过,他是想不通。自小知书懂礼的女儿,如今老父亲离去,也不送行。
这个段攸到底有何种魔力,让女儿能对他死心塌地。
自己已经说出当她的后盾,主张他们和离,即使再有顾虑,也不该连送行都不来吧。
蔡邕落寞的走入车里,在顾雍驱赶下,缓缓离开段府。
车辆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群妇人正在清洗羊毛。
车上的蔡邕,看着那群妇人还在辛苦的劳作,心中段攸的厌恶更深。
这天寒地冻,看着那群妇人端着一盆盆热水,慢慢的清洗羊毛。
让蔡邕诧异的是,那群妇人脸带喜色,并没有豫州那边民众那样麻木的神色。
蔡邕叫停了顾雍,让他将车辆停下。
顾雍有些疑惑的看向蔡邕,先是将车辆停下,这才问道。
“老师,咱们昨日不是看过了吗?”
“百姓在这寒冬中艰苦劳作,段攸心中哪有怜悯啊!”
蔡邕没有理会顾雍的问话,反而从车里下来,径直向那群妇人走去。
“可否问一下,你们如此寒冷天气,你们还辛苦劳作,为何脸上都带着喜色?”
一群妇人看突然出来的贵人,心里有些慌张。有一位壮妇从人群中走出,大声替蔡邕解释。
“回长者话,今年蝗灾,我等庄稼早被蝗虫吃完。”
“如今县令不仅给我们提供御寒的衣物,还让我们劳作,能够换取钱粮。”
“我们每日的收入,不仅能让家里吃饱,还能有盈余。”
“这样的好事,我们上哪去找?”
蔡邕被这壮妇的话弄愣住了,他赶忙问道。
“今年咱这里真的发生蝗灾?”
壮妇一听蔡邕这话,脸上有些不高兴,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太好。
“长者说这话何意,今年的蝗灾要不是县令带着我们平灭,整个凉州都会颗粒无收。”
“我还亲自参与平灭蝗灾,拿着那渔网,不知捕捉了多少蝗虫!”
“长者若是不信,您可去前边家禽厂看看,那里的家禽都在吃我们当时抓捕的蝗虫。”
壮妇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蔡邕两人,带着众妇人就去劳作了。
蔡邕与弟子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相信。
顾雍看着老师那犹豫的表情,赶忙说道。
“老师,我以为这村妇是胡说,蝗灾怎能是人力可以平灭的?”
“还用渔网捕捉蝗虫,这蝗虫现在还能喂养家禽,真是胡说八道!”
蔡邕点了点头,吩咐弟子去前面家禽厂看看。
马车再次赶到家禽厂,两人看着无数的孩童,正在忙碌的收拢鸡子、鸭蛋。
顾雍一看这场面,更是怒声低骂道。
“这段攸真是禽兽,这孩子才多大,竟然让他们在这冷天劳作!”
“他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有那些青壮和妇人劳作不行,就连这群孩子他都不放过。”
两人又继续向前,又看见不少老人正在喂食家禽。
顾雍再次恼怒,忍不住低骂。
“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他段攸真不是人子!”
蔡邕脸色也是不好看,他先是随手招来一个小童,温声询问。
“你这么小就开始劳作,家里人不担心吗?”
小童疑惑的看着老人,还是胆怯的回话。
“我家里见我再次劳作,他们都很开心!”
“不仅能帮助家用,我还能学会数数。”
“我现在都能学会数到一百,厂里的管事都夸我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