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英也住在万和镇,不同于苏海棠,这里并不是她的根。
只因除了红颜薄命的女儿外,张桂英还有个能力不错的儿子,在纺织厂端铁饭碗,镇上安家娶妻,赡养着张桂英这个老娘。
那老婆子,平时就不想闫家好,挑拨离间不断,这会儿趁着她去仓库,孩子掳走了也不给她打声招呼!
苏海棠怒火上头,又很快压下。
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乱阵脚,气大伤肝。
于是,村里来镇上采买的大姐就看到苏海棠攥着拳头,咬着牙,却挤出了笑容来:“请问,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大姐眼花,她居然从苏海棠身上看到了杀气,顿时磕巴:“大……大概一个小时吧。”
一个小时,两个娃应该都已经到张桂英儿子家了。
原主没去过,镇子里大多人都晓得张桂英,一打听,挨着集市不远,风风火火找过去,张桂英正给两个孩子喂冰糖吃。
农家院瓦房,四方凳子坐着头发花白的老妪,怀里抱着二娃,笑眯眯的,皱纹能夹死苍蝇,“苏海棠没给你们吃饱吧?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不给我吃鸡蛋!”二娃吧滋吧滋抿着嘴里的冰糖,含含糊糊的回着,眉毛就拧了起来。
大娃钻进靠墙放着的竹篓里,露出半个脑袋,一副可怜样:“还让我们做饭,让我们喂鸡!”
张桂英听着孩子告状,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咒骂苏海棠,反而意味深长的摸着二娃脑袋说道:“外婆的话,你们信了吧!她就是反动派,伪军,对你们好都是障眼法,迟早原形毕露!”
两个孩子重重的点头,非常赞同外婆的一字一句。
他们双眼里希望闪烁,二娃嘴角瘪了瘪,在张桂英怀里仰起头:“外婆帮我和哥哥报仇!打她!骂她!让她知道我们有人做主!”
“放心,一会儿外婆就跟你们回村去。”张桂英揉着二娃,问大娃道:“你爹的工资,还在她手里呢?”
大娃和二娃相视一眼,心虚的往竹篓里缩,只有两只小爪子趴在竹篓边沿,瓮声瓮气道:“她带着钱,跑了……”
“跑了?”张桂英将二娃放在地上,豁然站起身,惊得三魂七魄不附体:“你们哦,怎么不早说!”
她算过,闫禹宽留下至少七八百,两三年过去,苏海棠手里少说剩下四五百。
苏海棠携着款项,就这么潜逃了?
她心急火燎,老态的脸上神色紧张,七寸小脚一步赶一步往外走,“得去把她抓回来!”
一扭一扭的张桂英刚走出堤坝,就见苏海棠好整以暇的靠着一棵朽了的枣树盯着她。
张桂英顿住脚,乍一看苏海棠愣住了。
怎么觉得这女人,几天不见,好像换了个人的精神气似的。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旋即她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像只战斗鸡凑上去:“你个小狐狸精,苛待我外孙啊?你……”
苏海棠不等她说完就“嘁”了一声,径直向两个孩子走去:“你到底是心疼你外孙,还是心疼前女婿的工资,自己心里有数。”
她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张桂英留,直戳张桂英的歪心思。
张桂英是目送着苏海棠从容的走过堤坝,到了屋檐下,将躲在竹篓里的大娃拧起来,才反应过来的。
苏海棠这枚软柿子,还真变性子了?
以前她想怎么捏怎么捏,几句重话,苏海棠就低头认错,不管这个错她有没有犯,都得低声下气道歉。
张桂英望了望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能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