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
闫家房顶上炊烟袅袅,大娃还没能明白过来,在他们起锅烧水的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他往屋外望了又望。
门口,家里唯一的一张藤椅被苏海棠霸占,她微微阖着眼,惬意又舒适。
外婆的话言犹在耳,耳提命面的告诫过大娃,后妈都是会伪装的,起初待继子好,日子久了便原形毕露,不给吃穿,还致使干活。
果然外婆说的都是真的!
当噩梦变成了现实,大娃眼神坚毅起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绝不容许苏海棠作威作福!
“哥。”二娃搭着根板凳在灶台后,搅动着锅里的红薯,小声问,“不是该她做饭给我们吃吗?”
“别吱声。”大娃往灶台里添了把玉米杆,竖起手指在唇边,“咱们等外婆来做主。”
外婆当然是亲妈的妈,也是苏海棠的半个娘。
亲妈死的早,才让这俩娃落在了苏海棠名下。
苏海棠进门以来,张桂英隔三差五打着照顾外孙的名号来家里,要么阴阳怪气说苏海棠逮了死人便宜;要么村口一坐,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讲到伤心处抹两滴眼泪;走的时候,还得顺点吃穿用度回去。
两个孩子对外婆深信不疑,就是村里道德上谴责苏海棠的也不少。
原主哪怕是做到比亲妈还劳心劳神,落旁人嘴里,是欲盖弥彰,背地里不知道怎么亏待孩子。
苏海棠心里清楚,保持悠闲的葛优躺,冷不丁问道,“做好了?”
俩娃都是不约而同的一哆嗦。
发现苏海棠并没在看,大娃和二娃相视一眼,各自心酸,嘟哝回道,“快啦。”
早年孩子懂事都很早,农村里更是如此。
别看他们成日鸡飞狗跳,虽然干家务活笨手笨脚,但还是多少会一些。
随着夜色褪尽,天边镶了金边,苏海棠关上院门,外头传来村子里隐隐约约的走动声,谈话声。
红薯杂粮饭,煎鸡蛋摆在灶台上。
以前大事小事苏海棠全权包揽,导致两个孩子生活技能不熟练,大娃蹭了一脸黑灰,二娃嘴角油光铮亮,显然是忍不住偷吃了两口。
苏海棠坐到桌边,突然领悟了繁衍后代的重要性,自己不想动手,还有差遣的人。
其实无痛当妈也不错,接盘生涯还避免了一把屎一把尿的苦难。
眼看苏海棠自觉的等待开饭,大娃只好踮起脚,捧起瓷碗向她走去。
人小个头小,刚出锅的饭又很烫,他脚步蹒跚,手里的碗也东偏西倒。
苏海棠完全没有搭把手的心思,大娃暗自腹诽懒鬼上身,眼咕噜一转,装作手滑,将碗朝着苏海棠泼过去。
白花花的米粒子若落在苏海棠脸上,定烫个满脸疮。
大娃来不及窃喜,苏海棠大手抬起,稳稳接住碗,咣啷拍在了桌上。
声音响亮,震得大娃小心肝一颤。
苏海棠看穿了他的小伎俩却没发火,筷子在桌上杵齐了,“坐啊,不饿?”
大娃见她神色如常,动作敏捷的样子,扪心自问,那碗要是砸他身上,早就鼻青脸肿了。
意识到差距,大娃愣愣的摇头,试探,摸索,端着另一碗坐在凳子上。
二娃有样学样,两个孩子坐在苏海棠对面,被苏海棠震住,闷头扒饭,刨两口还得忌惮的观察苏海棠两眼。
那眼神,好像她是什么怪物,随时会发狂伤人。
物资匮乏,鸡蛋也算开荤,能摆上餐桌的都算日子不错的。
这多亏原主之前买了小鸡仔,虽然只有两只,但精心饲养,天不亮就去拾点地里散落的谷粒,玉米粒,这才下了蛋。
以前这东西精贵,都是喂两个孩子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