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被践踏的麦田,看到了被掀翻的草垛——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马大虎那一帮人过来干的。因为村子里大家都对自家的田地对粮食十分珍惜,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大家的怨愤变得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是他泄气的原因,而是他忽然明白,哪怕他现在逞匹夫之勇,已经早有防备组织了一大帮人手的马大虎又怎么会害怕他?他甚至根本就充不进马家堡去。只是单纯的过去送菜,而且,他过去送菜也就罢了,一旦他也出了事,那家里的妇孺怎么办?还能活下来吗?
刘冬的脑子难得恢复了理智,于是他停了下来,有人丢过来的草块砸到了他身上,看他没有反应,一时间愤怒的众人扔的更多了。
“都是你,都是你们害了我们大家!”
一块块泥土砸到他头上身上,还有扫帚还有木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抽打在刘冬身上。
村里人被马大虎威吓被他糟蹋天地庄稼被他……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在这时发泄到了刘冬身上,这个在他们认为就是罪魁祸首的人身上。
终于,刘冬动了,他狠狠瞪了一眼众人,两眼通红,吓得众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他才转身回到家。
而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这样本来就是农闲走亲访友的时节,走动多了,这样的大新闻根本瞒不住。
何况马大虎也是盯着刘家湾的,刘冬一回去,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所以他很快就又带着人杀到了刘冬家,却到底是来晚了一步,这房子没法住人,村里人的态度又是那般,刘冬还是有点脑子的,很快就离开了。
所以马大虎又一次扑空,但这次他没有那么愤怒了:“呵呵,这个狗东西,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一个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现在老子非得让他知道厉害!管他躲在哪里,老子总能找到的!对了,你们谁知道刘冬去了哪里的?还有他那一家子,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说是不愤怒,但他心里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把人抓回来后慢慢折磨的法子,除了刘冬,就是刘秋那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的,这回他玩了她,就把她扔给那些贱奴……
马大虎脑补着各种下贱场面,内心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也发号施令让人去给他查刘冬的去向。
这根本没什么难查的,何况马大虎舍得出钱,威逼利诱之下,总有那为虎作伥的,不过两天的功夫,刘冬一家的去向就已经传到了马大虎耳朵里。
“板桥村?就那个杂姓村还有人敢收留他,是还不知道我马家的厉害?真是好大的狗胆!”
马地主在这附近都挺有威名,因为他们在县城里也是有关系的。而板桥村这样的杂姓村,在这些以一姓一村的宗族村子看来,是属于最不团结的那一种,对外也最没有威慑力的,这么多年也没出个厉害点的人物,就更看不上眼了。也就难怪马大虎会如此狂妄地说出这话。
但是马大虎手下也不只是都是傻子,听到了一点乔家的风声的,当下就想着劝一劝,又不好直说,不然反而容易起到反效果,甚至还会被暴跳如雷的马大虎按住就打,譬如:你觉得老子会怕谁?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不用怀疑,马大虎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那想要提醒的人都说得十分委婉:“就是啊,一个杂姓村而已,虎爷不用放在心上。咱们等把年过了,再去慢慢收拾他们。也让他们这段时间都不能消停,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何况,保不齐那家听到了虎哥的威名,直接就把那姓刘的一家子赶出来,到时候咱们再去痛打落水狗,就那刘冬都要哀呼求饶,这是不是好极了?”
他有一点说的也是真心的,想来这些消息也会传过去,那乔家再厉害,现在也还是在村子里,说是搭上了县太爷,呸,真有那本事还会在村子里?不过这种事也说不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只等消息先传过去,说不定那家也就乖乖把人扫地出门了。毕竟,这十里八乡的还有哪个比马地主势力更大根基更深的?乔家就真那么轻狂敢得罪马家了?都说强龙也怕地头蛇,这乔家是不是强龙还未可知,这等一等也是个试探不是吗?就看对方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