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蓝袍士人
等只得不甘不愿地往后退了两步。
俞嬴看一眼人群,目光扫过一个认识的人,接着对那蓝袍士子道:“适才这位先生说我们杀了大将军的幼子,疑心我们将其尸身藏于敝宅,要搜一搜——这也没什么不行的。”
众人多少有些诧异,想不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让人搜查质子府。
“只是若搜不出,又如何呢?敝国质子年幼,若受了惊吓,我等找谁说理去?”
蓝袍士人冷笑:“巧舌如簧!你只是不想让我们搜查罢了。”
俞嬴摇头:“诸君中谁是领头的,说话众人都信服?请他带几个人进去搜便是。”
不待蓝袍士人说什么,俞嬴已经提声道:“公子!请往前来!”
顺着她看的方向,众人或扭头或回头,只见人群中有一个着华服的年轻人,身旁几人显然是侍从。
蓝袍士人神色一愣,皱起眉头,下意识微微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路口。
众人稍微让一让,给公子仪让出一条能穿行的小道。
公子仪沉着脸走过去。
俞嬴微笑道:“那就辛苦公子代诸位君子进敝宅搜查吧。”
俞嬴话音一转,面色也冷下来:“只是——昨夜敝宅被贼人袭击,诸位所见,恐怕并非诸位所愿见到的。”
令翊反手推开大门:“请吧!”
公子仪不进,反而退了半步,不止他,人群中靠门一些的人都不约而同略略后退:院内满地血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这还只是从门外看,被挡住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
想来刚才便是在门外没被拦住,只这一地未曾收殓的尸体,那些一时激奋跟来的人也会被吓退不少。
这些尸体多穿着黑色短衣下裳,一看便是那所谓的夜袭质子府的“贼人”。
“公子尽可以进去找找,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幼儿L。”俞嬴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没有人听不懂。
当下便有人看向蓝袍士人。
蓝袍士人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公子仪的出现还有这满地未曾收殓的尸体都是意外,本来主人安排的是众人闯入,人一多一乱,有什么理智可言?只要找到田克尸首,靠这些国人,就能杀死俞嬴等人,何况人群中还有带了兵刃的自己人——如今这样,哪还乱得起来?
“请啊,公子?”俞嬴道。
公子仪进退维谷。
外面聚着的人也进退维谷,再激愤的人此时也明白过来一些味道了。
俞嬴声音冰冷严厉:“不知道什么人先是夜袭质子府,今日又煽动这么多心存正义却不知底里的路人来府门前闹事,栽赃我们杀害大将军的幼子,想要强闯质子府!这是想做什么?”
俞嬴对院内道:“列国使节怎么看?”
俞嬴提高声音:“相邦,你又怎么看?”
院内,田向及魏、赵、韩、鲁诸国使节迈过尸体,缓缓走出。
外面众人彻底沉默下来。
田向的
脸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他扫一眼众人,目光在蓝袍士人等几个人身上略顿一下,目光最终定在公子仪身上。
公子仪低头嗫嚅:“仪就是经过,经过……”
魏国使者从鼻子里“哼”一声。
俞嬴又道:“这事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故大将军之子田季胜。季胜确实在敝宅中。”
门外众人都再次愣住——这也变得太快了。田向和使者们也都看向俞嬴。
令翊朝院内喊:“将季子抬出来。”
很快,几个质子府侍从用门板抬着一个人出来,这人面色苍白,闭着眼睛,身上缠了许多白色布帛,布帛上印出斑斑血迹,不知生死。
俞嬴探一下他的鼻息:“比昨晚好一些了,呼吸平顺许多,应该能挺过去。”
俞嬴看看众人,扭头对田向道:“昨晚田季胜与人夜袭质子府,受伤逃走,被人弃于暗巷之中。其左胸有两处剑伤,较轻一处是我燕人所刺,另一处本当致其死命的,又是何人所刺呢?”
俞嬴“呵”一声:“若非田季胜不同旁人,心长在右边,如今已经死了多时了。”
又看一眼田克,俞嬴叹息道:“相邦让人将季胜抬走吧。虽说两国交兵,难免死伤,不该当将国事与家仇混为一谈,但季胜年轻,思虑不周,也是有的。一为两国邦交,一为怜悯其情,燕国不追究季胜之责。”
俞嬴目光锐利起来:“只是——俞嬴想知道,这背后想杀死季胜陷害我等之人、这妄图挑起两国争端之人,究竟是谁!”
赵国使节笑道:“相邦这样精明的人物,一定能查出来的,太子太傅放心。这样的恶人挖不出来,谁还敢来出使齐国呢?”
魏国、韩国使节点头,鲁国质子嘴角带了一点笑意。
田向点头:“尊使放心。诸位使节放心。”
田向微扭头,身后两个侍从出来。蓝袍人和游侠儿L反身要逃,终被两个侍从摁住。之前哭诉的老叟等早已见机退走了。
这时路上传来马蹄声,几个人神情惶恐悲戚地骑马而来——田克的兄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