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宜的手在柔儿后背轻轻拍着,一下又一下。她泪眼抬起,看向赵老爷和赵肃扬,苦笑道:“我想着,回了我们家,语春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就生下来,对外就说语春嫁到苏州死了丈夫成了寡妇。横竖家里多添张嘴,有什么养不起的!”
赵老爷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语春打小跟在你身边的情谊,多养她的孩子,算得上什么大事!”
赵婉宜嘴巴张了张,苦涩道:“语春也很欢喜。她也愿意。只是我不该耽搁,我应该一定下来就送她走的!偏生我想着过完中秋节再来!结果就出事了!”
雷娇娇咬着唇,脱口问道:“姐姐,语春失踪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罗府上下我都问过,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上回我来这里看你,你也不肯说……”
回想那天发生的事,赵婉宜嘴巴发苦,她喃喃道:“那天一早,我抱着柔儿在院子里放纸鸢。柔儿年纪渐长,喜欢看五彩斑斓的纸鸢飘在空中……”
赵婉宜因为语春的事,一直闷闷不乐。虽然陪着女儿放纸鸢,可心思早已经落到其他地方去了。等到女儿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哇”一声哭出来才回过神来。
赵婉宜赶紧上前去抱女儿。这一错神间,就见一个丫鬟飞奔过来,喊道:“少夫人,语春姐姐突然跑去你房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赵婉宜一惊,抱着柔儿就要回院里去看。
言秋拦住了她:“小姐,我去看看。柔儿小小姐还在哭,你还是哄哄吧!”
赵婉宜两头都担忧,于是同意了。
等言秋回来,却说她扑了个空,在院子里并没有看到语春。看门的小丫鬟说,语春姐姐见房里没人就出去了,不知去哪儿。
“……我本以为语春是有事找我,没有见到我就回了房。可那一天,我让院子里的人一直找,都没有找到她!那天是八月十四。第二天中秋节一过,还是没有找到语春,我心里知道她肯定出事了!”
叶伤槐想起阮先生说书的那一段,插嘴道:“我却听说,是你派了丫鬟去找语春,让她来给你打个络子。语春来了你的房里,不见你在,引路的丫鬟说你的玉丢在院子里了,正在那头找。语春就去帮你一起找。”
赵婉宜惊疑地瞪大双眼:“什么?这是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要语春给我打络子了?那几天语春心情不好,我本就想她静养。加上中秋节后她就要回扬州,我更不会拿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去烦她。那几日,我只想着日后如何让她安稳过日……”
赵肃扬一下子抓到重点:“那日来传话的丫头,是谁?”
赵婉宜仔细回想,才道:“是我们院子里的墨玉。她自小就在罗闻彬的院子里伺候,我生下柔儿之后,她就帮着乳娘照顾柔儿。”
陆风点点头:“回了罗府,我们再找个时间去问问。这个墨玉至关重要!”
雷娇娇好奇道:“叶姐姐,你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说书人,天德茶肆的说书人。”
赵婉宜面色变得僵硬起来,艰涩开口:“说书人?我杀人的事,已经变成说书的谈资了?”
叶伤槐没有隐瞒:“这背后有黑手。且这人极为熟悉你日常生活琐事。方才前面你说的那些事情,与我在茶肆里听到的相差无几。”
赵肃扬冷静道:“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算计婉宜!”
赵婉宜苦笑:“我也是时至今日,才知道,我那看起来平淡幸福的生活,就是个笑话!”
此时,先前收了银子的衙役快步走来,低声道:“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快走吧!”拿过锁链来,准备给牢门上锁。
这话一出,赵婉宜当即心里一寒,一手搂紧了怀里的女儿,一手去握自己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