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落座，一声不吭的吃了起来。

他们表面平静，内心却各有波涛。

饭后，洛桃安叫住了沈玉明，将他单独带入房中。

周围没有旁人，沈玉明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与母亲独处一室的时候爆发。

他声音颤抖的喊了声，“娘……”

洛桃安将他抱进怀里，七尺高的男子汉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能够被她轻易环住。

但这久违的拥抱，终究缓解了沈玉明激荡的情绪。

他定了定神，说：“娘，这些年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有时候，我确实觉得你偏心，但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爹去世那天，我又不觉得你偏心了。一个家族想要昌盛，必须有人做出牺牲，我愿意当这个牺牲的人。何况瑞哥儿出生后，你给了他最好的，我更加没什么怨言了。”

说着，沈玉明顿了顿，为沈常晖辩解道：“至于常晖与善娘。娘，常晖比我年纪小，但吃的苦不比我少，他不过是已是没想清楚，善娘更是如此。还好娘大度，愿意满足善娘的心愿供她读书。虽然有些困难，但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攻克难关的。”

洛桃安听着，嘴巴张了张。

想了好久安慰老大的话还没说出来，老大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还想着供嘉善读书。

真是个善良、实诚的孩子。

对此，洛桃安只说：“玉明，娘心里有一本账，你们为家里做了什么，娘都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人。以前，你一个人扛起了咱们家，供常晖学手艺，供惜知读书，等他们出息了，会回报你的。”

现在，沈常晖是什么情况洛桃安还不清楚，但沈惜知洛桃安是了解的。

后面的话，洛桃安没说出来，但两人心中都一阵熨帖。

随着嘉善去村塾的事情敲定，洛桃安开始为将嘉善送进村塾而奔波。

姜夫子站在门口，皱眉望着提着束修与礼品的洛桃安，幽幽叹了口气。

“英霞妹子，不是我不愿意收你家善娘，而是我不能收啊！”

他说：“善娘一个女孩子，进全是男的的村塾，这叫什么事？怎么大豫虽说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不甚严苛，但这件事，传出去到底不好。”

洛桃安连声附和：“是是是，姜夫子说的是。”

她往前凑了凑，将手中的东西都塞给姜夫子，祈求道：“我在家也是这个劝善娘的，但小姑娘性子直，不听劝。我求夫子收她，也不是真想让她读书，而是让她试试，等她知道了读书艰难，自己就会放弃。”

姜夫子闻言，狐疑的问道：“真的？她这般执拗的想读书，遇到困难真的会放弃。”

“当然是真的。”洛桃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心想：嘉善来自另一个世界，并在那个世界生活了近三十年。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知识体系，且她那个世界的知识都是直白而简单的。

这个世界里的‘之乎者也’，就算是天生读书材料的沈惜知，幼年时也因为太过困难，读哭过。

在另一个世界从未受过挫折的嘉善，真的能忍受这个世界知识的枯燥与困难吗？

“也罢！”姜夫子想着每年村塾里，总要少几个的学生，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洛桃安闻言，问了姜夫子一些上学需要注意和准备的东西后，美滋滋的回到家中。

看到家里翘首以待的嘉善，洛桃安说：“我已经将束修交给姜夫子了，他愿意收你为徒，明天早上，你就跟瑞哥儿一同前往村塾吧！”

嘉善听着，高兴的点了点头，“好。”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叫洛桃安一声，“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