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闹成这个局面，实在让他担忧。

妻子将果盘放在办公桌上，绕到他身后，替他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小年轻都喜欢这些，《番号》才过去多久，陆远人气本就高，出道以来几乎是精品代言人，演技远超同辈，我要是于冬肯定也围着他宣传。”

张韦平哼了一声：“宣传可以理解，可是打出一个最美厂公给谁看，作品要么拼内容，要么拼奖项，什么时候开始营销演员的长相了？”

妻子抿了抿嘴唇，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出口。

自家男人以前又不是没用过此类宣传手段，只是《十三陵》女主角是个新人，观众缘不高而已。

另外，她也看过预告片，雨化田这个角色还真不是谁都有资格演的，长相只是最肤浅的一面。

角色的契合度，演员对细节的把控，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陆远给她的感觉，心痒难耐，啊…不对，是风华绝代。

“一谋那边怎么样？”张韦平随口问。

“还是无人接听，这次他的火气很大。”

“他还好意思向我发火！”张韦平忿忿的掌拍桌面，站起身。

“没有我，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拍《英雄》的时候，是我低声下气的给他找资金，是我带着团队全国跑巡回，是我花钱找关系让他在大会堂开首映，也是我推着他坐上开启华语电影大片时代的导演交椅。”

“《英雄》大卖，业内多少人眼红，多少人暗戳戳的举报他，全是我托关系调解与摆平。”

“江湖险恶，利益红人眼，他除了当导演还懂什么？按照剧本老老实实拍片不行嘛。”

“拍《黄金甲》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坚持选用周杰抡，就他挑的那什么黄宣，几个人认识，电影上映后，会达到那个成绩？”

“还有《三枪》，若非我找来老赵和小沈阳加盟，这部戏不仅口碑崩塌，票房上也得血亏，他真以为自己的狗屁大导光环有用啊。”

“他连私生子都要我帮着上户口！”

张韦平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一通抱怨，将两人合作以来的不对付一一叙说。

总之自己毫无问题，全是张一谋不对。

直至口干舌燥，转身，却见媳妇坐在电脑后，老神在在的看着《龙门》预告片。

“你！”他怒急，又不好发火，一甩胳膊。

“男色是吧，我们也有，待会就把倪尼和贝尔的床戏发出去！”

“一谋会有意见的。”妻子淡定道。

“他意见还少么，既想要票房，又抛不开面子，他懂个屁的宣传，真把自己当艺术家了。”

12月13日，距离《龙门飞甲》上映还有两天。

宁波，和义大道，《搜索》剧组拍摄现场。

“施施姐，拍完啦。”

“嗯，刚结束。”

“施施，和谁聊天呢，陆老师。”

“园园姐，你怎么这么八卦。”刘施施看着高园园，笑吟吟的将手机收回。

她现在充分体会到有个厉害的男朋友，是件多么爽的事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熟人”。

进组的第一天，秦海露便亲切的和她搭话，剧组其他同行对她也都客客气气，包括男女主角。

这些人因为什么，她心里门清，故而演戏格外卖力，争取不给男朋友丢脸。

陈凯戨人脉广，前来客串的演员都是实力派，可女一号高园园演技实在拉跨，对比下来，她其实也还不错。

陈凯戨还夸过她，连带《无极》给刘姑娘留下的不好印象，都散去少许。

“海露姐，看什么呢。”

秦海露坐在路旁的条形椅上，捧着手机，道：“张韦平被张一谋导演骂了。”

“怎么回事？”刘施施幸灾乐祸的快走两步靠近。

“说张韦平不该炒作倪尼的床戏。”秦海露挪了下屁股，给她腾出位置。

刘施施这几天收工后高频率上网，日常下班后都会发一条微博，呼吁大家看《龙门飞甲》。

前几天有网站将一段文字放置在网页的重要位置，《十三钗》主演倪尼所写，题目耸人听闻之效：《我与克里斯蒂安·贝尔演床戏》。

她还点进去看过。

“这难道不是正常炒作手段吗？”

秦海露先是点头，又摇摇头，回道：“张一谋导演不这么觉得，他认为电影可讲的地方很多，不应该抓住这么个庸俗点炒作，太低俗，与影片题材基调不符，说这不是宣传，是捣乱。”

“好多记者分析，张韦平就是与院线关系太僵，见雨化田的话题度太高，羡慕，出了一记昏招。”

她抬眸笑着补充：“真别说，陆远西厂都督的扮相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一般般啦，也不算太帅。”刘施施脸上的笑容藏不住，还有些得意，帅吧，有魅力吧，馋人吧，我哒。

她计划好了，等拍完戏，回去就给臭男人买同款戏服。

秦海露约莫是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角翘起：“他今天是不是在杭州跑宣传。”

“嗯。”

“几点过来？”她瞟了眼剧组外围。

拍摄现场戒备森严，通往场地的两条路都被工作人员死死把守，不少围观群众拿出手机拍照，被工作人员加以阻止，其间还有记者严阵以待。

“刚才发了消息，他都没回我。”刘施施眼珠子也往人群里瞅，好些天没见臭男人了，想的紧。

也是巧，不远处有工作人员小跑而来，道：“陆老师来探班啦。”

刘施施的那张小脸，如花儿般绽放，起身就要去迎，只是离得更近的陈凯戨，背着手，先她一步。

场外，陆远刚下车，被记者堵了个正着。

记者们消息灵通，这货今天跟组来杭州路演，《搜索》的拍摄接近尾声，没道理不来探班女友，因而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路演特折磨人，起早摸黑，陆远这些天累的够呛，来时在车上睡了一路，此时还有些迷糊。

记者迫不及待提地问：“陆远，《十三钗》获得金球奖提名，张韦平、张一谋第一时间用英文给金球奖评委写感谢信，这事伱知道吗？”

“自然。”

“我注意到，与《十三钗》相比，《龙门飞甲》在奖项上似乎没有什么斩获。”

陆远将话筒往外推了推，道：“这位记者朋友，中国的电影奖项，如金像，金鸡，金马等都还没有公布名单，你急什么。”

“可人家是美国金球奖，一向被视作奥斯卡的风向标。”

“有区别吗？”陆远反问回去。

记者张张嘴，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有区别，一个是世界范围性的奖项，一个只能在国内扬名，而且因为地域保护，近几年含金量不断下滑。

“麻烦让让。”

陆远不愿多提，向陈凯戨和刘施施走去。

他其实很反感国内许多导演及同行的作派，对国外的奖项持仰视态度，似乎它们就高人一等。

可有些话目前不方便说，没准说了还会遭到抵制。

时机未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