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她若一心要等她的夫君,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呀!”欧阳惊乍道。
“这件事确实叫人不解。今天傍晚,又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然而说是新夫人的女儿,不知何故与夫人起了小小的争执,好像并不赞成她与夫君和好。”
“这么奇怪……的一家子?”欧阳莲卿不知该作何评价,讷讷地张大了嘴。瞥见洪天洋身后的谭厅桐垂首锁眉一言不发,上前去逗弄他道:“三哥,在想什么呢?我听说那位新夫人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在想该怎么谢她?”
“不是,我是在为门主担心。”谭厅桐摇头道:“门主人好,新夫人也很好,要是她的夫君真的来了,那门主岂不是要很委屈?”
上官与欧阳深知门主对这位新夫人用情至深,心下也俱各不是滋味。
“好了,先回去吧!”洪天洋叹气回头,转身望了望尚自朝着夜空踌躇的上官夕阳:“还在想着那个人?”
“大哥,你看那杜圣心”
“二弟!”洪天洋双目幽光隐若:“不是大哥扫你的兴,像杜圣心这样满身邪气,心机深沉的人绝不会是你我的同路人!换作是我,我情愿做他的敌人,也决不做他的朋友!你我身为善和门通令,肩负着整个善和门乃至玄天界的受护之责,决不能心染杂思邪念,与此等人物为伍!为兄是怕你们迷迷糊糊被人给利用了呀!”
“可是,可他或许是……”
“是!大哥教训得极是,我们记住了。”上官拉了把错口欲辩的欧阳,抢先服软道。
洪天洋望了望欲言又止一脸惶急的欧阳莲卿,又是无奈地闷叹了一声,皱眉道:“好了,不说他了!明晚的大婚,‘到贺’的‘客人’只怕不少,我们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上官与欧阳对视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莫铭的忧虑。
残秋廖索,眉月悬钩,星稀。
如钩冷月下,两个白色魅影踏月驰电,追逐纵跃于屋宇碑梁间疾行向西。
繁华人声渐去,灯萤暝灭,朦胧冷雾聚散,目之所及尽现嶙峋怪石。耳畔涛声惊空风旋气急,竟是到了海崖之巅。
——天阳天断崖西,无涯海!
长空一声啸喝,倨前那抹白影急堕直下凛巍立于崖岸,回眸间山风倾倒,渊渟岳峙,撩起衣袂丈高。
“你追了我一夜……也该累了!”杜圣心狡黠而笑,月光下两粒门齿微白。
采歌雅惊乱中踉跄下堕,趋着他森寒笑意嘘嘘娇喘,心底发凉,嘴上仍掘强道:“你跑不了!”
“是跑不了了。”身后传来一声无调的慨叹。采歌雅怆然回头,龙啸天鬼魅般出现,足下步法与杜圣心兜围成笼,已将她去路封绝。
采歌雅乍惊之下气息又乱,回头望向杜圣森幽脸色,突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惶,下意识侧退一步。
“你们,原来你们是故意使诈!”她强压怒气假笑道:“好个杜圣心,我居然低估了你!”
杜圣心裂嘴邪笑道:“看来,你还不算笨。”
采歌雅气乎乎地瞪了他一眼,别转头去。
“你这会儿,最好是该后悔,而不是生气。”杜圣心冷笑握拳背起左手“这世上的游戏规则本就如此,不管你和慕吐锦翼有什么过结,都不该纠缠到我的头上!你既是愿者上钩,就最好乖乖做条鱼。”他顿了顿,拳骨嘎然一握,目色转厉道:“告诉我,是谁教的你那些法子来引诱我?”
采歌雅望了眼他青郁的脸,突而大大松了口气,杜圣心既有求于她,她自是有恃无恐。
她懒洋洋扯整滑落到胸襟的风衣,眼望地下切齿自语道:“小贱卑,却原来也利用我。”
她偷瞟了眼面色阴沉的杜圣心,心中却是暗喜:“你果然还是这么地坏!我先带小贱卑回去,再找机会和你算账!”想到此,嘴角不自主露出一丝偷笑。
“说!”杜圣心突一声喝,骇得采歌雅打了个激凛。抬头望见他愠怒的脸,一种不能抗拒的怯意攀上心头。慌忙避开他眼睛,艰难地挺了挺胸犟嘴道:“我我若是不说呢?”
杜圣心双目锁作一线,嘴角斜斜勾起:“我有很多办法让你说。”
他的声音极其的低沉平稳,采歌雅却万千针芒灼身般退跌出去,心一横后发先致:“那便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