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海泛舟”的身法全力催动,还没等谢昂反应过来,他便已经钻入了不远处的建筑群内,踪迹不见。
不过谢昂却是一脸淡定地俯下了身子,五体投地,耳朵紧贴地面,施展起当时用于在枝江城郊追索那持棍少女的“地听术”来。
脚步匆忙的赶路人,走街串巷的商贩,奔跑嬉戏的顽童,悠闲漫步的公子哥……
人群中混入了一个正在全力施展轻功狂奔的人,脚步声在他听来就如同乐曲中的沉重鼓点一般清晰可辨。
谢昂很快就确认了吴穹的位置,随即手脚撑地,纵跃而起,身形顿时化为一条拖着烟雾的疾影,接连在前方起落数次,也扑在了吴穹消失的那处建筑群中,翻上了一座二层酒楼的檐角处短暂停留,紧接着又朝某个方向追去——正是直奔吴穹所在地的最短距离。那酒楼二楼的食客们只觉一股恶风掠过,再向外看时却只留一缕轻烟,转眼间便消散不见。
且说吴穹夺路狂奔,专挑人群密集、地形复杂之处跑,冷不防头顶掠过一条游隼般的黑影,心中警铃大作,足尖运力连忙朝侧方一个急转,那人登时自天而降,身形仅仅在接触地面一瞬之后便猛然朝自己射来,激起满地烟尘爆散。周围的摊贩和路人见有武林人士当街斗殴,忙不迭地纷纷向着最近的建筑物躲避而去。
吴穹见一旁的摊贩逃命,顺手拔起他摊位上的遮阳伞,使个巧劲令伞面朝后、打着旋地向谢昂水平直飞过去。这伞面甚大,直接将谢昂的视野遮住,吴穹则是扭身又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小巷。
谢昂迎着飞来的遮阳伞单手朝前一探,伞面上的油布顿时片片碎裂,一时间如同吹落了一地黄叶,接着他再随手一甩,那伞便只剩伞骨和伞柄了。同时他双腿高高弹起,一纵身也来到了巷内,眼看吴穹身影不见,但却有一扇半开的门兀自缓缓合上,显然是刚被人推开过。谢昂不假思索便冲入了门内。
这是一间普通的民居,主人不知是逃走了还是恰好不在家,屋内并无一人。谢昂顿了一顿,随即双手分朝两侧推击,立时便有两股无形气劲带着两道白蛇般的烟柱向着屋内唯二能藏人的地方——一个木质衣柜和一个米缸飞去。那衣柜质地脆弱,本已几近朽坏,米缸也不甚结实,中了谢昂以“擒龙功”手法击出的这两掌,皆是应声而碎。
可散落一地的衣物和白米显示,吴穹并未藏身在这两处之内。
此屋并无后门,房顶也没破,谢昂猛省:吴穹根本不曾进入这里,只是推了一下门,造成自己来过的假象。
谢昂一秒也没有浪费,转身又奔着对门而去。对家门扉虚掩,他飞速穿门而入,却见是个屠户的房间,墙上地上都是黏腻的血渍,案板上胡乱摆着几把屠刀、剥皮刀、剔骨刀、斩骨斧和磨刀棒等屠宰工具,房梁上吊着一只刚开膛破肚不久的肥猪,正对着自己敞开心胸(物理)。
这回屋子里更没有能藏人的所在,可吴穹仍然不在这里,看起来他已经由打另一侧打开的门又先一步离开了。
轻功高手的追逐就是如此,眨眼间便能拉开距离,尤其是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
因此谢昂没有再在这里停留更久,从他进入到扫视屋内最后自后门离开,全程只花了不到三秒。他脚下速度不减,足下生风席卷了整间屠宰房。
那腔肥猪被风吹动,竟开始慢慢旋转起来,顶上的肉钩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仿佛就要不堪重负。
也难怪那肉钩要不堪重负——随着肥猪旋转到另一面,可以看见在猪的背后,正是双手十指插入肉内、身子缩成一团紧紧攀附其上的吴穹。
他正躲在了整间屋内唯一的视觉死角内。
趁着谢昂还没发现自己又被自己秀了走位,吴穹赶忙从猪身上下来,顺手取了两柄尖刀就要从正门开溜,可他刚摸到门边,却被一个胖大的身影堵了回来……
“你这贼人,可被俺抓个正着!嗯?你拿刀作甚?!抓贼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