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比了一个凌厉的手刀,她将沙盘上代表装甲旅的标志拉出一条蓝箭头。这支被打到半残的旅仍然拥有近五十辆各型装甲载具,其中三十多辆是东北虎式主战坦克,配备大口径主炮的同时拥有极其稳固的正面主装甲,被迫进入巷战与近距离战时,是步兵最坚强的移动堡垒。
温月身边面容模糊的军官们纷纷质疑,在如此狭小的战线上,悍然填充半个装甲旅,一旦被截头去尾,这支野战中锋锐难当的劲旅,将变成纯粹的铁壳。
“直属第4、第46炮兵团,提供火力支援,炮火压制结束后,我不仅要第14旅全部压上,第3、第29机甲步兵旅,跟随压上!”
“这是预备队!”参谋军官们惊呼道。
现实里的速成军官课程到底给了温月意识空间里指挥的逻辑,在这片似曾相似到无限熟悉的城市沙盘上,温月明白她的时间并不多,不切断河另一边的敌方援军,这场战役将会无休止地持续下去。
而这个关键点,就是这座无名高地。
“预备队打光了守备队上!”
“守备队打光了你们跟我上!”温月厉声喝道。
情绪基准值的动荡,让只在地下抠抠搜搜混日子的巫术帮闻之心神一震,金乌到其他,全是逃了兵役,意识阴人是一把好手,但哪里置身经历过地表战场的波澜壮阔与决然生死?
“徐进弹幕射击,炮击结束,坦克踩着炮点上!排成横队往前压!坦克坏了就让后边坦克顶下悬崖!”
“顶不下去就让机甲步兵去搬!”
“他们搬不动就我去搬!”
下一瞬,温月出现在进攻前夕的阵地后。在她的身前,是成百上千名在战壕中静静等待的士兵。士兵们互相给彼此的脸上涂抹油彩、整理外骨骼后的陶瓷护板,尽可能再往自动填弹机外再插一个弹匣。
身着单兵机甲的装甲掷弹兵们,就站在在热机完毕的坦克与步战车旁,这些装甲掷弹兵会随着战车撕开防线,打破缺口,坚持到后续支援进入。每个掷弹兵腰后都挂着防毒面具筒与额外的发烟剂、弹药盒,因为在温月和陈潇湘共同的记忆里,在战斗失利后,他们自寻出路。
满目的艳红色云霞,将天空染成了一种瑰丽又可怕的色彩,这里随意识而湮灭、诞生的士兵不会注意到天空外就是意识空间的壁障,他们与意识的主人一样,只在乎,也只能在乎面前的这一刻。
在梦境中不会存在的细节,却在意识空间跟随记忆的显现而具象化。温月的记忆、陈潇湘的记忆,关于地表战场记忆,关于2070年代前,那场永远改变了一切的战役。
热辣的腥风卷起了温月粉衣白领上的鬓发,她侧着微微扬起头,深邃而锐利的目光刺透了大战爆发前的宁静,她眺望着在战场中央,那座高高耸立的双子塔楼。
这并非梦境,在塔楼出现的刹那,温月就记起了双子塔的名字。
海兰江双子塔。
但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碾过街垒的机甲,双子塔上的炮击,哭喊拥挤的人潮,这些混杂在陈潇湘混乱潜意识里的景象,与宕机病毒牵连起来,勾连着温月的情绪基准值,但是那些没有经历过的巫术帮成员,牢牢牵住了她。
这是一场,属于过去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