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百里之外,月无忆把一切情感全都封存在了沉毅的眼眸之下。
数千人休整之后再次出发。
从荒山离开之后,到现在,众人经历了一波流寇的围堵,一波乱军的劫掠。
好在山神一直都在,大家挥刀舞剑的动作也越来越坚定。
终于见到了曙光。
山神说,今天落日之前,他们能和萧颂山将军的接应军会合。
众人喜上眉梢,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队伍最前方,一个手握木刀的女人担忧地看向一直飞在最前面带路的山神大人。
眼见着再往前是宽敞的大道,女人终于下定决心,大声问山神:
“山神大人,另一位山神大人还好吗?”
山神的动作出现了一瞬的停滞,又迅速恢复了一向的冷静。他沉声说:
“在你们安全之后,我会去接她。”
女人急切地说:
“山神大人,您去帮她吧!”
身后众人听到这样的话,纷纷出言附和:
“是啊,我们自已可以的,我们有武器,能保护自已!”
“山神大人,您回去帮另一位大人吧!”
“回去吧山神大人,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怕了!”
月无忆依旧没有停下前行的动作。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又迅速睁开,强迫自已不能动摇。
两天时间,月无忆没有让身后的凡人看出任何异常。
无论是在对抗流寇和乱军的过程中用了太多次法术造成的力竭,还是抽搐疼痛的心脏不适,他都没有表现出分毫。
月无忆比谁都想回去接应阿月。
但他不能离开,阿月也不会想让他离开。
一连两天,月无忆原本能看到阿月此时正在经历的一切。
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阿月的身上的血色剑痕交叠成网。
月无忆没想到江罗烽能想出如此暴虐的方式,用人命冲击阿月的防守。
他终于亲眼见证了“江疯子”的血腥行径。
却是以这种方式。
然后,月无忆看不到了。
视线一瞬空茫,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只剩下前方的空旷路途。
阿月不再让月无忆看到她身上凌迟一般的伤痕。
月无忆只能凭借仅剩的“心有灵犀”,确定阿月此时还活着。
今日是从荒山逃离的第三天。
萧颂山的接应军终于突破了江罗烽的防守。
但是还没有到松懈的时候,距离萧颂山的接应军越近,就越容易遭遇危险。
月无忆背对着身后众人,沉声说:
“我会去接她,但不是现在,别放松警惕,继续向前走。”
“她可以吗?山神大人,您……”
“她会拼尽全力,我也绝不会留她独身面对一切。把你们安全送到萧颂山那里,才是她的心愿。”
另一个男人忍不住问出了大家同样的困惑:
“山神大人,斗胆一问,另一位山神和您是什么关系?”
月无忆的嘴角浮现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低声回答:
“她是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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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止境的杀伐。
反噬的伤痕密密麻麻,精怪因为残害凡人而背负着加倍的痛楚。
但阿月依旧没有停下。
江罗烽看着她的眼神染上了忌惮,如同一头野兽看向从未遇到过的劲敌。
不要命的怕不缺命的,可是这精怪的命怎么比他见过的所有精怪都要难拿。
江罗烽原本以为,靠着一万精兵对付一个自称“山神”的精怪,无论怎么说都绰绰有余。
可是三天过去了,一万轻骑军只剩下一千,依旧没有任何一骑能突破区区一只精怪的防守。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