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会在哪里,这个根本几乎不用去想。
月无忆带着尚未理清的思绪,奔向了山顶的湖泊。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哄阿月,他只知道现在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不要让她独自难过。
明月高悬,湖水沉静无波。
月无忆拨开树木枝芽,一步步走向湖畔。
隔着树影,他在距离阿月只有几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阿月坐在岩石上,垂着头,注视着湖水中的倒影。
长发垂下,将她的侧颜挡住,隔着湖畔朦胧的雾气,看不真切。
月无忆站在树荫中,远远地看向湖畔的身影。
和他九分相似的容貌,仅有的区别,是阿月比他多出的那一分与生俱来的淡然。
月无忆每次看到阿月的时候,都有些自惭形秽,就像是在看着某个比他做得更好的“月无忆”。
在做山神这件事上,阿月做得远比他要好。无论大事小情,无论多繁琐或者荒诞的祈愿,阿月都能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理清思路。
她比月无忆更适合被称为“山神”。
她就该成为神明。
而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被迫说出“一辈子用来爱着月无忆”这种话。
这对她太不公平。
月无忆扪心自问,他爱阿月吗?
当然爱。
他和阿月是彼此的唯一,这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必然。
只是如今,月无忆才意识到,“爱”不止有一种,他也从未把阿月仅仅当作亲人或者挚友看待。
月予忆一步步走向了阿月。
感情是无法作假、更骗不过自已的东西。
比如此刻,看到阿月的泪水砸落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波纹的时候,月无忆的心绪随之翻涌成了月色下的涟漪。
他迟来地获得了一颗为她而学会跳动的心脏。
月无忆没有放轻脚步,因为阿月已经发现了他,早在他想清楚很多事之前。
湖面上的涟漪消散,阿月没有转过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岩石上。
月无忆屈下膝盖,轻轻搭在岩石的边缘。
他从身后环住阿月的腰,把下巴垫在了她的肩上,小声说:
“对不起。”
阿月的长睫颤抖,侧过了视线,赌气不想看月无忆。
月无忆轻叹了一声,手臂微微收紧。
他想把自已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可听着咫尺之遥的清浅呼吸声,原本想说的话又被心跳声盖了过去。
刚才想不清楚的很多事,在看到阿月的一刻,逐渐拨云见月。
但如今,另一个不属于他的心跳提醒他,此时不是留给他思考的最佳时刻。
“别哭,我错了,是我不好。”
月无忆的下巴轻轻垫在阿月的肩上,小声说。
阿月侧着脸,声音听不出多少情感:
“你有心跳了。”
月无忆轻声回答:
“是啊,好神奇,刚刚才发现的事情。你呢?你也在今天获得了一颗心脏吗?”
这个问题,阿月没有回答。
月无忆差一点就要以为阿月还在生气,所以不想搭理他。
可不知怎么,他却莫名觉得,阿月的心跳与他有关。
月无忆从来都很相信自已的直觉和预感,尤其当这事与阿月有关的时候。
因此,月无忆直接问了出来:
“阿月,你的心跳是因为我出现的吗?”
阿月沉默了很久,才说:
“我说过,我就是你。”
月无忆身体一僵,连带着环在阿月腰际的手臂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