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若有一桩冤案把你牵扯其中,此案凶手被全江湖赞誉,你没有任何凭证能撕开凶手的伪装,世人又皆知你和冤案苦主结怨多年,你当何为?”
听到这儿,穆天野已经隐约明白了月予忆的意思。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既是冤案,就该沉冤昭雪。管那凶手是什么地位身份,管什么结怨不结怨,这案子让我见着了,我就要管。”
这不是在月予忆面前装样子,这就是穆天野最真实的想法。
当年收到月家的退婚书,穆天野气成那个样子,不是因为信中对自已的误解,而是因为那句“此非侠者所为”。
从小,穆天野就被穆辉教导着侠者当以天下为先,他也时刻把这句话当成自已的信条。
虽说穆家不太参与江湖事端,出门在外遇了事,穆天野从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做派。
空有一身武艺,不多做点好事,算什么大侠。
月予忆似乎没料到穆天野会回答得如此痛快,她眼神闪过一丝惊喜,而后继续问:
“第二个问题,若有一日,要你舍弃性命、蒙冤受辱背负骂名数十载,只为做一件有利天下苍生的善事,你当何为?”
穆天野不加迟疑地回答:
“义不容辞。”
他的命和天下苍生比起来有什么值得犹豫的。至于名声?反正如今名声都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再说了,他到时候人都死了,还管名声干啥。
月予忆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轻轻点头。
穆天野身后,穆晓看着自家少主的眼神颇为骄傲。
他们少主虽然脑子稍微有点不够用,心眼可是实打实的好。这一点,和家主简直一模一样。
问完这两个问题,月姑娘也应当安心了不少。
月予忆启唇,沙哑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严肃:
“第三个问题——
“而今江湖,当是何人之天下?”
穆天野为之一震。
这是那封信上的最后一句话。
这也是穆天野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想来想去,穆天野一直得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江湖是何人之天下?自然不是皇帝老儿,说是群英盟主也有点牵强。说是寰天渊的教主魔头?更不像话了。
说到底,江湖就不该属于“何人”。
就像天下是苍生的天下,江湖同样该是所有江湖人士的江湖。
谁又有资格称自已为“江湖之主”呢?
穆天野抱定了念头,沉声回答:
“江湖,当是侠之天下。”
微风拂开空中流云,澄澈月色倾泻而下,照彻埋葬着污浊密辛的废墟。
月色之下,穆天野站在焦土之上,双眸亮如星芒。
月予忆抬起双手,在半空中虚拢着拍了几下。她眼中的猜忌逐渐褪去,变成了纯粹的欣赏和赞誉。
“穆少主,此前多有误解,是我狭隘,实在对不住。如今江湖上能有穆少主这般抱负的侠客,实数不多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有穆少主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穆天野猝不及防被这样直白地夸赞,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笑了笑:
“没事,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客套话不多说,我这儿还有一堆问题呢。”
不等月予忆拒绝,穆天野直截了当地问:
“群英盟主褚鸿振,这家伙不是好人吧?”
月予忆没再迟疑,干脆地点头:
“给穆辉前辈寄去的那封信,就出自褚鸿振的手笔。十日前,褚鸿振率众屠我月家满门。
“此仇不报,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