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没搭理他,拿起筷子吃盘子里的剩菜。
“刚才那谁啊?好像县里的领导。”肖正平自顾自坐下来,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一桌子五个菜,还有一瓶屏山大曲,几乎动都没动。
李德海看样子很上火,吃起菜来嘴巴吧唧直做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的猪在包间里吃食。
“哎呀,看样子谈得不顺利呀,这么多菜都没咋吃!”肖正平阴阳怪气道,顺手就拿起局长用过的筷子,打算夹菜吃。
李德海见状马上把筷子伸过来,把肖正平的筷子给打开,“我买的菜,你凭啥吃。”
“哟,李总,太小气了吧,不就是几个菜吗,你一个人又吃不完,倒了太可惜。”
李德海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肖正平,你故意来落井下石的吧!”
肖正平眉毛一挑,笑道:“是呀!我俩又没啥交情,不落井下石我来干嘛?”
李德海大概还从没见过有人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脸都气绿了,立马伸手指着肖正平怒道:“你别得意,想看老子的笑话你还早了些。”
“早吗?早,这位局长为啥不吃你的饭?还有李总,别太自以为是,我针对的是屏山酒厂,又不是你。咋的,你还真把屏山酒厂当成你自个儿的啦?”
李德海在屏山当了二十多年厂长,虽说人们提起屏山酒厂就会想到李德海、提起李德海就会想到屏山酒厂,但屏山酒厂始终还是集体企业。
“当成自己的你能咋样!屏山酒厂就是老子一手搞起来的,别忘了你那破鹿场当年要没有屏山的酒早和林保寿一样死了埋了。”
李德海跳着脚骂,肖正平却稳坐钓鱼台,笑道:“那敢情好,整垮屏山酒厂还能顺便恶心恶心你,超出我的预期。”
“小子诶,”李德海拿起还剩大半瓶的屏山大曲,拧上盖子,“谁整垮谁还不一定呢,别高兴太早!”说罢,便朝门口大喊一声:“结账!”
肖正平站起身,冲李德海笑道:“要是没钱,我给你买单呀!”
很明显,这是在嘲讽李德海,肖正平扔下这句话,就回到余敏对面的位子上。
余敏有些好奇,问道:“吵那么大声,都吵什么呢?那些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谁在我酒店里闹事!”
肖正平坐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包间门口,他看见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进去,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这时听见余敏的话,肖正平忽地回过头,带着一丝犀利的眼神说道:“没啥,我就是告诉他敢跟我背后玩儿阴的,我玩儿死他!”
肖正平这话暗示的意味很浓,余敏大概是听出来了,赶紧躲开肖正平的眼神,低头喝起咖啡来。
片刻之后,服务员走出来了,李德海紧跟其后也走出来。
下楼之前,他朝肖正平这边看了一眼,虽然隔得还挺远,肖正平还是看见他那满是怨毒的眼神。
看着李德海消失在楼梯口,肖正平回过头来,笑道:“叫吃的吧,我饿啦。”
余敏闻言一招手,马上走来一位服务员。
吃完饭,肖正平没有多留就离开了,在街上买了点媳妇儿叮嘱的东西后就回到酒坊。
对于这个酒坊,肖正平有种特殊的要求,他不希望酒坊像工厂一样一年四季不停歇地运转,可又不希望像余敏的酒店一样变成啥高级会所。他觉得郭氏酒坊应该像武侠小说里的龙门客栈一样,随意、不随主流,但接待的都是高手。
在向林成国和陈锦州解释这种感觉的时候肖正平说不出来,他没法儿把自己脑中想像的样子具体地形容出来。
但是今天回酒坊的时候,肖正平看见陈锦州无所事事地端着一壶茶坐在柜台里面,而孙冬梅和几个员工则散漫地擦着酒缸,他一下子就找着感觉啦——慵懒!
然而这种感觉在陈锦州看见肖正平的那一刻立马就消失了。
他刷的一下站起来,放下手里的茶壶,恭恭敬敬喊了声“平子哥”。
就是这一瞬间,肖正平觉得陈锦州不适合经营这个酒坊。
龙门客栈的掌柜必须是深藏不漏的、桀骜不驯的、不卑不亢的,陈锦州的城府太浅,镇不住这样的龙门客栈。
而且他不止一次表示过想干点大事儿,觉得在这里太清闲了。
另外孙冬梅脑子里一直想着王鹏,陈锦州眼睛看着却得不到,也是受罪。
于是临时起意,肖正平决定给酒坊换个掌柜。
跟陈锦州寒暄几句,肖正平就回宿舍休息,他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过滤适合的人选。
把知道的人挨个儿想了一遍,肖正平始终没能想到合适的人。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得给陈锦州换个地方。
一夜过后,第二天他就回到村里。
这段时间各个地方都没啥事儿,肖正平就在家里老老实实陪了媳妇儿女儿半个多月。
半个月之后,三个女人都得回学校——叶儿要回北京、许晓慧和戴雪梅要回省城,于是肖正平让王鹏把车开来,自己开车把三个女人送到泉山。
之所以来泉山是肖秀叶要求的,一次肖正平无意中提起马文凤,肖秀叶就提出想看看她。
到了泉山之后,肖正平先是把许晓慧和媳妇儿女儿送去车站,把她们送上火车之后,他才开着车带着叶儿朝码头开去。
哪儿知道等肖正平兄妹俩找到当初马文凤那个小饭馆儿时,饭馆老板却不是马文凤。
肖正平跟肖秀叶面面相觑,稍微犹豫一阵,肖正平就上前打听情况。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马文凤在一个多月之前把这个饭馆儿转给现在这位老板,她现在也没卖菜,好像一直呆在老家。
问起马文凤为啥要把饭馆转让出去,这位老板却明显有躲闪的意思,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