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我能说几句话吗?”
市长一扭脸,“说!”
“好,我就说说我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儿的。首先,罐头厂是破产还是出租,应该是企业行为,就算是集体企业,决定权也不应该在政府手里。国家一直说改革开放改革开放,还要深化改革,并不是说简单地改集体所有为私有,集体企业并不是只有破产重组这条路。我觉得真正的改革应该是政府下放权力,让企业按照自身的需要选择要走的路,以真正适应市场。说白了,就是让市场来决定企业的去路,而不是权力。”
说到这里,肖正平留意了一下市长的反应,见他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便接着说。
“其次,咱们一直说自己是个法制国家,那么一切就应该遵循法制。区里在没有任何罪名的情况之下,只是因为生我的气就可以随意调动警察抓我,还关我,这是典型的将权力凌驾在法律之上的行为,您不但不去批评这种行为,还加以袒护,更是对法制的亵渎。”
肖正平越说越激动,顿了顿以平复自己的情绪后又接着说。
“最后,您说我骗了领导,我觉得这话不能成立。你们一意孤行让罐头厂破产本来就不对,再者,兵不厌诈,你们跟罐头厂没有任何形式上的约定,我用手段拖延时间并跟高厂长签完合同,这在程序上没有任何过错。如果说这事要怪谁,只能怪你们麻痹大意,过于迷信自己手里的权力。黄市长,商场如战场,有的时候甚至比你们官场还血腥,如果你们还抱着老思想,将来这样的亏你们还会少不了吃。”
说完,肖正平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茶,随后看向杨广生,就见杨广生赞赏地冲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市长依旧保持先前那副脸色,一直抱着胳膊看着肖正平。
肖正平说完,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忽地市长把手抽出来,点着肖正平冲杨广生大笑,“老杨,没想到你看人这么准,简直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嘛!”
杨广生也跟着笑道:“说一模一样有些过,我还真没想到他能一套一套说出这么些道理。”
两人笑了一会儿,市长忽地收住笑容,“不过有句话他说到点子上了,市场决定企业的走向,咱们很多官员还理解不到这层意思。”
杨广生叹了口气,“是啊!人人都追逐权力、显摆权力,却从不思考他们手里的权力是谁赋予的。一句集体、一个国有就把企业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这种思想是相当危险的呀!”
肖正平还没想明白这两人是在演哪一出呢,市长忽然又看过来,“肖正平,你这些头头道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你们杨书记说你连初中都没毕业,我今天看着可不像啊!”
市长突然之间改变态度,肖正平都有点儿措手不及,他摸了摸后脑勺,道:“杨书记以前叮嘱过我,要不停学习、要挤时间学习,我也是听从他的教导,有事没事多看书看报。刚才那些话是我胡乱想出来的,也不知道对不对,要是冒犯到市长了,我给您道个歉。”
市长压了压手,一脸无所谓,“你都要跟区政府打官司啦,还怕冒犯我?肖正平,今年多大啦?”
肖正平不明所以,答道:“二十五。”
“二十五还不算大,你就没考虑过向组织靠拢,也走走仕途?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跟杨书记都可以帮帮忙,我们现在非常缺你这种有想法有胆子的年轻人。”
“呵呵,多谢市长和杨书记看得起,说句不好听的话,走仕途难免官僚,我可受不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生意,在别的地方建设祖国吧。”
市长一听,指着肖正平跟杨广生liang'r大笑,“这小子,还什么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