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颜寻声望去,见自家公子眸中满盛杀意,直直盯着自己,只怕自己若有丝毫欲对青衫少年不利的动作,恐怕他手中那柄琉璃剑,便要刺穿自己的喉咙。
虽同为知天之境,王颜可以笃定,青衫身旁尚有一众人等护卫在旁,自己若是动手,无十足把握,在短时间内取其性命,机会一旦消逝,一击不成,自己面对的,怕不止是自家公子,甚至青衫少年身旁的人,都会成了索自己性命之人。
到底是现在动手,哪怕身死,现在就将恒儿的仇报了,还是保住性命,待日后马踏齐云之时,再报此仇...王颜心中万念交织,眸中纠结、狠辣交替闪现,足见其心中纠结。
锦衣掌中琉璃剑紧握,神经亦是紧绷,一旦王颜选择玉石俱焚,只怕自己再无法安然脱身,王颜毕竟也是知天境上高手,自己也无一击必杀的信心,若是青衫真死在他手中,哪怕自己亲自动手取其性命,恐也难脱干系...
一者犹豫、一者提防,本是同行之人,却无法脱开自己心中执念,一时间两人陷入对峙之局。
老者似也察觉到了锦衣两人的微妙变化,当看到那王颜目中的腾腾杀气直指青衫,登时明了这微妙氛围为何,当即开口,唤来王悦儿,搀扶自己,缓行几步。
王悦儿武境虽是不低,但终归江湖阅历稍浅,又怎能懂这些险恶人心,只道是萧爷爷病情发作,边扶着老者缓行,边欲开口唤来张、吴二人扶住老人,但还未开口,却觉老者手掌抚在自己手腕,轻轻一捏。
尽管不明,但王悦儿甚是聪慧,感受萧爷爷手掌之力,便知其中深意,当即住口,不再多言,随老者止步,便安静陪伴在旁,只不过那双湖水双眸有意无意间,总是瞥向那昏迷不醒的青衫身影。
老者依然察觉,只是抚须,笑而不语。
豆蔻少女搀扶老人看似无意而行,但落入王颜眼中,老者、少女二人恰巧挡在自己取下青衫少年性命的必经之路上,老者换则罢了,那豆蔻少女,此前曾与玄玉交手,轻松退开玄玉之景尚在脑中,有她挡在当中,自己得手七成把握又降三分。
眼见良机已失,王颜值得撤去胸中才将提起的真气,眸中杀意顿时消散...气势一变,无论是几步之遥的锦衣公子,还是假意让豆蔻少女搀扶的老者,皆是宽下心来。
王悦儿湖目稍转,望着老者目光落处,又瞧见锦衣公子将那柄近乎透明的长剑收拢入袖,瞬间明白了其中玄机,略带不舍从青衫收回关切目光,转而警惕望向锦衣并他身旁两人。
青衫少年面临的杀局已解,但唐九面对的强敌未消,佝偻刺客不退,唐九怎能放心公子安危,本打算试探青衫一二,但瞧青衫少年呕血昏厥,心中疑虑已消了大半,如他真想至公子于死地,何必拖延如此之久,方才动手,此番吐血也定与这神秘宗师交手有关,眼下既无人可托...
正当唐九盘算如何能保公子安危之时,身后却传公子虚弱之声。
“九叔...此人口出狂言,瞧不起我南唐,那便请九叔让他见识见识,何为南唐儿郎,何为南唐绝学。”寥寥数言,已令公子本就带病之躯更为虚弱,其中不仅微蕴怒气,更待着无比坚定,若论守护南唐,怕是无人能撼动唐延英之心。
声虽轻,却激起唐九满腔豪气,这位南唐宗师此前的瞻前顾后,无非是为了皇子安危,如今这佝偻刺客出言不逊,竟评点起南唐国事,唐九心中早就满腔怒火,如今得了公子之令,已是再无顾忌。
仰首大笑,豪气干云,遍撒林间,蕴含剑意笑声直将盘旋此间山林上空的雨云尽数震散。
“哈哈哈...好!那就让唐某来领教齐云宗师高招!”
斗笠高抬,唐九一瞬重回,当年孤身入齐云,挑战剑道高手的剑客模样,当得斗笠落回之时,斜系宽袖之中,数枚唐剑莲花脱袖而出,绽放开时,一柄柄半指铜剑盘旋而出,如有生命一般,萦绕剑主周身...
随半指铜剑一出,林中气氛骤然凝重,虽适才上官人言为破佝偻毒雾而求来的雨已被唐九内力震散,月光洒落如晴,但小小铜剑散发出的宗师气势,丝毫不弱于佝偻刺客此前,甚至随着唐九目光落下,隐隐有赶超之势。
再观佝偻,此前面对青衫等一众知天境时,沉稳异常,如今面对宗师高手,依旧如前,甚至佝偻的腰也随唐九气势攀升而挺直了些许,‘嘿嘿’笑着,从容开口。
“这才算有了点...”
‘血性’二字未出,佝偻身影却先动了,黑袍虚影如同夜中恶鬼一般,飘荡而至,一如破开青衫快剑,缓慢掌势又出,裹挟掌风阵阵,席卷而至。
唐九身后众人深知佝偻此掌之威,各携昏迷、无法抵挡之人急跃后退,直退出十丈之地,落定身形,还不忘各自运功,抵挡两大宗师交手余威。
战圈之中,唐九可不是青衫少年,无论内力、剑法造诣均已至巅,见得此缓慢掌势,冷笑一声,负手而立,身形不动分毫,只抬眸望去...身旁盘旋的半指铜剑,如感剑主心意,纷纷调转剑锋,直指来袭之人。
众人远远观望,隐约瞧见铜剑将那劲衫身影牢牢包裹,好似刺猬一般,而铜剑剑锋顶端皆生剑芒,此一招以静制动,无论对方掌势是快是慢,皆牢牢克制。
看似慢,实则快,
掌已至,剑芒指。
佝偻毫无退意,铜剑锐利尽显...
在众人瞩目之下,剑掌相交,一瞬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