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青衫之言,小杰这才想起,如适才那佝偻刺客趁着两人败退之时,偷袭病恹恹的公子,岂不太容易得手,后怕之余,也在庆幸,这佝偻刺客倒是短智...
思忖之际,如月剑光已再迎敌,青衫身影已然没入即将消散的黑雾之中,瞧不清身影,但却能听得青衫朗声传出。
“前辈,此前晚辈输了一阵,今此再行讨教!”
林深静谧无征战,兵气销为日月光...
青衫剑气瞬将黑色浓雾之中映亮,众人尚看不清其中发生了什么,只隐约瞧得剑光四射,两道身影交错纠葛...
不消片刻,真气四散,将黑色浓雾尽数震散,消弭一瞬,两道身影也终显露,凌于半空,少年手中反握的古朴长剑,被佝偻刺客拂尘麈尾所卷,而月光长剑快若奔雷,已显残影,反观佝偻刺客一手以拂尘控住青衫少年古朴长剑,只能以另一掌应对少年月光快剑...
挡、披、拦、推,不似青衫快剑,佝偻刺客每一掌势皆令木屋前,不通武境的唐延英皆能看的清楚,如此慢腾腾的掌势,偏将周身要害守地滴水不漏,青衫快剑竟一丝破绽都无法寻得。
观战地几人无不惊叹,就连锦衣公子,都不觉开口,低声称赞:“好一招以静制动,以慢制快...那小子剑法虽快,但遇此掌势,也讨不得丝毫便宜。”
话音才落,身旁却传恨恨之声,原是王颜一直紧盯交手的两人,此前青衫稍败坠落之际,王颜目中满是兴奋之色,但当瞧得青衫并未丧命,目光中又显几分失落,此番青衫、佝偻再度交手,王颜已在暗暗祈祷青衫命丧佝偻刺客之手。
锦衣几人从容观战,但木屋前的几人,除那位已归从容的老者,剩余几人皆紧张万分,莽汉不顾吴奋阻拦,抢着开口问道:“先生,为何阻拦我与老吴相助,难不成...”
话才至半,木屋前已有一道略显疯癫之声传来,打断了莽汉开口:“我说老张,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先生用计,你可曾见过失算之时,既先生阻拦,定有他的主张,你我几人,安心便好...”
莽汉循声望去,只见那身穿破烂鹤氅的上官人言,兀自蹲于木屋前一角,不停把玩着他那几枚铜板,见状莽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先生在旁,只怕要冲上前去,揪起那破烂鹤氅衣领,给他几记耳光。
倒是吴奋,瞧出了几分端倪,自己这位七弟上官,虽一直不曾开口,但他从小迷恋卜卦之道,每逢要紧事前,总会摆弄他那几枚破烂铜板,眼下看似轻松,从他那双不时瞥向与佝偻刺客交手的眼神看来,他只是故作镇定,实则心中比谁都要紧张才是。
吴奋所料不错,上官人言心中已是万千念头闪过,自青衫少年出剑迎敌之初,上官人言心中大定,没想到当日岭州小楼风时只登堂境固的青衫少年,短短数月,已有如此修为,不仅不弱于自己,甚至已隐有超越之势。
可当瞧见他败落而坠,若非先生开口,只怕早已按捺不住出手相助,可先生在他心中既是师父也是朱主帅,无论师命还是军令,皆不能违抗,只能将心中紧张寄于自己手中铜板之上。
与莽汉交谈数言,倒令紧张稍缓几分,从莽汉那收回目光,眼眸深处仍满忧虑,顶下心思,再抓起地面几枚铜板,高高抛弃,待得铜板落定,凝目望去,登时喜上眉梢,喃喃开口。
“乾下坎上...是为需卦...守正待机...困龙得水好运交,如意时运渐渐高...嘿嘿,我就说这小子,不是短命之象...”连连卜卦,皆上上、中上卦象,上官人言终不再忧心,蹲于地面,抬眸望去。
一如卦象所言,似青衫少年也知任凭自己断月再快,也无法破开佝偻掌势,而对方似抱着戏耍之心,既然对方轻敌,不妨抓住此机,方有破敌之法。
定下心思,青衫快剑不停,甚至隐又再快几分之势,实则已在暗中观察对方掌势,纠缠数招之后,终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唇角划过些许弧度,断月疾点对方面门,待得对方抬掌欲挡自己一式剑招时,剑势立缓...
既快不能破,何不以缓制缓,且看对方如何应对,显然少年剑招突变,出乎佝偻刺客意料之外,明明料敌先机之掌随着青衫长剑缓下,竟挡了个空,反而之前密不透风的掌风之下,显出一丝破绽。
如此难得机会,青衫少年怎会轻易放过,缓下的剑式再转,快若闪电,剑锋凝月之寒意,递将钻入,越过对方掌势,破开中门,直刺胸口心脉之处...
佝偻刺客对这慢快剑势,尚未适应,面对破开自己掌风一剑,若再不设法应对,恐怕真的要被这江湖后辈所伤。
无奈之下,不得不松开锁住青衫古朴长剑的拂尘麈尾,终是少年月光长剑刺破胸膛一瞬,回护抵挡,麈尾一扫,将那满凝杀意的月光长剑荡开,回身退去...
一招占得先机,青衫眸中星光大盛,怎会放过此等良机,立时追将而上,本只月光长剑一柄,如今步光脱困,双剑齐出,剑招更为犀利。
依照此前之法,断月主慢,步光主快,如此张弛,令那佝偻老狗一时也难应对,堂堂宗师之境,竟也一时慌乱,甚至有些无措,不得不连退三步,避让少年剑势锋芒...
“好!”
木屋之前,锦衣公子,瞧得此景,终是按捺不住,为青衫少年剑退宗师叫好,而那病恹恹的唐公子,竟也一扫眸颓势,双拳紧握,难掩心中兴奋之色。
但也只是短短一刻,唐延英又泄气几分,并非病势来袭,而是转念想到,齐云武林有此后起之秀,将来如是齐、唐再起兵戈之时,此人说不定会成为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