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到江边时天色未亮,折芦渡江。
江上浓雾迷漫,了无行舟,不曾惊骇世人,只在到南岸边时,沿岸停泊的渔船中,一个渔夫的半大小子,迷迷糊糊起夜撒尿,无意中见到踏芦而来的顾磊,惊讶中不仅尿洒了一脚面,人还栽进了水里。
“噗通”水响,惊醒了一船家人,那小子江里长大,水性好,自己爬上了船,指着顾磊离去的方向,只呼刚才见到了仙人,被闹醒正火大的老爹扇了两巴掌,不敢吭声了。
身后的喧闹,顾磊无心挂耳。过了江就马上到金陵城,黎明前正是城防最松懈的时候,趁这段时间翻越城墙进城最好,他可不想惊动南唐方面的高手,惹来麻烦,耽误他救人。
出人意料,金陵城防一如既往的松懈,这和顾磊一路南下看到的情况相同,江淮一带南唐的军队都没有异常,既没有朝前线调动,也没有加固要塞和军备。
这让顾磊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大哥判断有误,南唐并无开战的意图,难道李璟真将一统天下的大梦,寄托在两个女子身上?
顾磊噬之以鼻,如此荒唐之举,那配与郭荣相较。
周府的守备主要是她家老祖培养的剑士,其中佼佼者便是周宪四叔,是个鼻孔朝天的白衣剑客,顾磊第一次见到时,被其一剑穿心,差点死掉。
后来顾磊看在周宪的面上,没有找他麻烦,那次与郭荣他们离开南唐时,南唐高手尽出,而他好像在大嫂赵婉儿手里吃了亏。
如今这位周宪四叔胡子拉碴一身酒气,四仰八叉的躺在屋顶,鼾声大作,哪里还有当日那白衣剑客的形象!
按理说,大嫂不会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后来顾磊虽未与他打照面,但每次私会周宪,都能感觉到他的剑意,完全不是这副死狗样子。
周府定是发生了变故,否则这位不会自暴自弃。
顾磊没再管他,直奔周宪的小院。
没人,顾磊再次改变地点,后山的草庐更是死寂。
一股杀意直冲胸腔,顾磊心道周宪最好没事,否则他定屠尽南唐皇室!
那条死狗估计一时半会没法清醒,顾磊掉头去了周府的主宅。
没等顾磊悄悄潜入主屋,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女子随即吩咐道:“快将老爷的药温了端来。”
随着里面卧室的油灯被点亮,顾磊索性藏在了院子大树上,原本他想将周宗或者某位受宠的小妾绑走,打听周宪的去向,却不想里面周宗貌似病了,这下顾磊倒不好立刻下手,虽说他一直不耻周家拿两个女儿博地位,但心上人的父亲重病,他不出手相救倒是罢了,还将其绑走就说不过去了。
下人很快见过温好的药端上来,周宗在服药后,气息平稳了许多。
“老爷,在睡会吧!”小妾劝道:“天才刚亮。”
“不睡了。”周宗拒绝道:“老了,以后有的是时候睡,四老爷在哪?将他请来。”
“哎。”小妾答应着却没有起身。
“怎么?”周宗不悦道:“不在还是又喝醉了?”
“听下人们说:昨夜四老爷醉了,在屋檐上就睡下了。”小妾见周宗不高兴,只能据实答道。
“唉!”周宗叹道:“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失败一次就打击成这样!我还当他能成为宪儿的助力,现在看是不行了。”
“那我令剑士去叫他。”小妾试探道。
“哼!”周宗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家里的剑士以前是老祖,现在除了我,宪儿,四老爷,谁都不能指使,知道么!”
小妾被他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应道:“是,妾身明白了。”
周宗脸色稍缓,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家中剑士都是老祖当年用特使方式培养的,养的就是气节、气势,小事也去指使他们,这气一泄就不堪用了。可惜四弟不争气,练剑一直不能大成,剑士们没有魂,否则…”
见小妾似懂非懂,周宗微笑吩咐道:“你听着便是,切记以后不要再有这想法。”
“是。”小妾应着,却是一脸惶恐,她是周宪小妹的生母,总想着母凭子贵,如今老祖已去,周宪又在宫里,老爷也眼看不行了,四老爷颓废不当用,这府里就应该是自己当家,所以才试探着问了一声,哪知周宗反应这么大,直接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