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阁楼内,郭荣已在人护卫下离开了这里,冯道的儿孙辈都在正屋等待皇帝的接见与慰问,顾磊没有跟过去,整个冯府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没有人能在禁卫排查后,在他眼皮底下刺杀自己的义兄。
而且冯名的事还没处理完,此老不为世人所知,就连冯道的儿孙辈也不知道,既然郭荣同意他离开,自己得悄悄将其送走,但今天可能不行将义兄护送徽皇宫再说。
“这是陛下写下的,你来看看。”冯名指着桌上一张宣纸道。
顾磊过去一看,纸上写着八个大字:“旦行前路,不计生死。”
顾磊先前刚为冯名打通经脉,又配合近卫排查冯府的安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谈话上,不知道大哥郭荣为何会留下这几个字。
冯名会意一笑,道:“陛下雄才伟略,若是早二十年出世,胞弟也许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惜陛下出现的时候,他已老了,就连处理几个逆徒都力不从心了。”
“世人都以为胞弟是因为反对陛下亲征,受到冷落,结果陛下大胜而归,想不开才故去的,可我与他一世兄弟,几乎就没有分开过,他的心意我再明白不过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唉!”冯名叹气道:“反对陛下亲征有两层用意,一是试探陛下的态度,因为一个性格软弱的皇帝是无法实现他的抱负的,尤其是在他日见衰老的情况下;二是朝堂上确实有不少的势力反对,他顺着他们的意思也是为了麻痹他们。先帝陵寝简陋,陛下发配他去修陵,其实要不了多少时间,陛下得胜消息传来,他便给我来信说很快他也可以回家,只是没想到,就差了这么几天时间。”
“你是说那天夜里义兄与冯道老大人便已达成了默契?”顾磊茫然回想道,他可一点没看出来。
“哈哈,小兄弟性子纯朴,这些朝堂政争的门道不明白也罢,懂了反而坏了真性情,坏了道心。”冯名劝着顾磊,其实他自己也是后面想明白的,修炼“枯荣神功”后,他在这方面也迟钝了许多,不过也许正因为当年自己不够纯粹,所以没能成功破境。
冯名不由看了眼顾磊,心想这小子是怎么修炼的,小小年纪便功趋化境。
顾磊摇摇头,他对那些手段确实不上心,小心将大哥留下的墨宝收起来。
“我将胞弟留下的心得与设想都交给陛下了,也将他的规劝告知了陛下,陛下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了这几个字表达心意。”冯名见顾磊将宣纸揣入怀中,解释因顾磊分心没听到的郭荣留墨原因。
“陛下勇猛精进,喜欢兵行险地,所以小兄弟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离开陛下身边!我的武功只能护住这个屋子,而你不一样,莫要将来如我这样后悔!”冯名郑重叮嘱道。
“多谢前辈训导。”顾磊诚恳感谢道,知道了郭荣留字的原因,就明白郭荣因是感觉到了危险,但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妥协的,可见日后无论朝堂还是私底下,都会有疾风暴雨的斗争。
“谢就不用了,再帮老夫一个忙。”冯名指着头顶的长发道:“请小兄弟将我这烦恼丝尽数除去,再派人去取一套僧袍来,家里开了水陆道场,方便我一会拜祭了胞弟,就随你离去。”
“好。”顾磊双手抚过冯名头顶,根根发丝齐根断去,转眼一个光头便剃成了。
穿上僧袍,戴上僧帽,混在冯家请来做水陆道场的近百僧道中,冯名祭奠过胞弟的在天之灵,悄悄随着皇帝仪仗离开了冯府。
几日后,顾磊将冯名送到开封城外。
冯名还是那一身僧袍僧帽,慈眉善目到真有几分高僧样子。
“前辈稍等。”顾磊说着朝路边树林里招了招手。
不一会,一个年轻人从树林里转了出来,二十来岁,背着一根齐眉长棍。
“秀勋,来见过前辈,以后你便跟着前辈,前辈想去哪就去哪,路上照顾好前辈。”顾磊招呼拿年轻人道。
来人是当年从水寨出走的武秀勋,几年不见人成熟许多。武秀勋从水寨出来闯荡,吃了不少苦也学到不少经验,这次郭荣发榜招募猛士,他就想来试试,只是没想到郭荣竟是亲自面试那些受召者,立刻被顾磊认了出来,正好冯名这事必须要可信的人去办,顾磊便将他派了过来。
别看顾磊说的就像是给冯名找个仆人似的,其实都是为了照顾武秀勋,若是把冯名照顾高兴了,以冯名的经验,随便指点两招就够了这小子受用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