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位顾判官只是个野道人。”郭威一边翻看着面前的奏章,一边说道。“他随你们归来只是为了寻找当年失散的弟弟?”
“陛下,的确如此。”赵婉儿低头回道。
“如果派他去南楚合不合适?朕若是帮他找到亲人,他会不会归心于朕?”郭威似无意间问道。郭荣的密报令郭威也注意到南楚的局势,可现在大周实在是有心无力,而且任用非人的话反倒不美,顾磊的武力他不担心,就是怕他军事方面的能力不足,原先以为顾磊代表道门,所以暂时安排在司天监,现在看不妥,这样一个出入京城如无人之境的高手,留在汴京总令郭威不安,尤其他还看不出顾磊功力的深浅。
赵婉儿心中一紧默默思索,她刚才的回答已经隐去了当年之事,她也没料到今日宫里来人接她,是郭威想了解顾磊,但刚才郭威提议令她心中一动:顾磊留在汴京,早晚有一天会查清楚当年之事,只是这样的念头刚起,她又羞愧难当。
郭威见她局促,还以为她不习惯如今皇宫的规矩,笑着说道:“没几天了,就和荣儿一样叫我父皇吧,反正这也没外人。”
“嗯。”赵婉儿轻轻应下,却不敢真这么称呼,今时不同往日,皇家自有规矩,行差踏错一步都是无尽的麻烦。
“那荣儿叫他三弟是为了那般?那么大个人了,和些不明不白的人结拜,好才也不是这么个好法。”涉及国家间战事,个人能力再高,未免也有些儿戏,顾磊算得上是郭威的救命恩人,可一旦与国事比起来,那点小恩小惠就不值一提,尤其郭氏氏族凋零,只剩几个小辈,朝中几乎没人可以帮衬,顾磊这样个体武力强大,却又无法节制,长留身边绝非良策。
“陛下还不知道荣哥儿吗?合他脾性的就是好,奴家劝不了,也不好劝。”赵婉儿如今散了功力,说话声细细的,已无往日的英气,但温温细语一下化去了郭威的火气。
“嗯。”郭威点点头,道:“这次那个王朴就不错,荣儿以后要多和这样的栋梁之材相处,行事需堂堂正正,方显我大周气度。”
“是,奴家日后定以陛下今日之言多加相劝。”
“那就这样吧!”郭威登基后,私下用度习惯一如往常,今天招赵婉儿进宫,一是为了打听下顾磊的事情,二是赵婉儿最肖柴英,想拉拉家常,可一见之下已大变样,虽说她是为了郭荣才如此,可如今这副循规蹈矩的样子也让郭威感叹,那个敢待他一如既往的人早已不在了,想到此郭威索然无味,挥手让赵婉儿离去。
顾磊,就让他去南楚吧!尽人事听天命,算做一招散手。
郭威计定,心中稍安,大周初立,千头万绪的政务需要处理,此事就算放下一边,待以后再观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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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杆叔,什么时候能走到啊!”齐紫娇哼道:“光凭这两条腿,啥时候能到云梦泽?啥时候能回“齐云寨”?”
在海州分开后,赵匡胤领着一批人去了沧州,齐云寨众人等忍痛抛弃了“齐蓝号”,从陆路返回“齐云寨”,坐惯了船只,如今光凭脚走路都不习惯,但大家都没说出口,除了齐紫这个丫头。
“就你话多,专心走路每天能多赶出十里路。”齐蓝训道,她也不习惯步行,也心疼自家妹妹,可怕齐紫乱了军心,同行还有这么多水手,船上讲究同甘共苦,上了陆地也得一视同仁。
“七妹,大伙都一样,你忍一忍,过了这一段,才好购买代步的牲口,要不我背你一程。”武秀勋小声劝道。
“呸!要你管。”齐紫羞红了脸啐道。道理她自然懂,可往日乘船一日千里,如今考腿步行,一船人带着舍弃不了的东西,几天了还没出海州,实在是难以接受。
武秀勋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走到麻杆身边。
麻杆乐呵呵的看着他,满眼都是打趣的意思,要说和其它人比起来,他是最不乐意走路的,当年老周要他爬巫山见见少主他都死活不上岸,但做为老江湖,现在表现得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臭小子,有那精力不如多练几遍棍法。”
“丁叔,你也笑话我。”武秀勋闷闷不乐的嘟囔,就是怕其它人取笑才跑到麻杆身边的,那知他也为老不尊,刚想闷头离开就听一声“小心!”在耳边炸响。
一抬头就见一道人影飞奔而来,眨眼功夫就到了身前,麻杆大喝中双拳出击,那人抛出一物,道:“丁叔,是我。”
麻杆闻声收手,接住那飞来的物体,拿到手中一看,竟是四脉令牌,麻杆心道:少主怎么把令主牌也拿出来了,难道樊令主出了意外!
可当他将令牌翻转过来一看,当即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听出是顾磊的声音,众人心中咋舌,能这么快从海州到开封,又从开封赶回来,这速度是人能办到的吗?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去一来,顾磊花在路上的时间,不过两天一夜罢了。
确定来人真是那位顾道长,大伙放下防备,想上前打招呼又踌躇不前,在船上的时候交集都不多,除了麻杆,可麻杆此时浑然不知外物,那里顾得上为两方沟通交流。
齐紫用肩膀靠了靠武秀勋,道:“你要是像他那样,我早该到家了。”
武秀勋上次在顾磊手上一招就吃了瘪,闻言很是郁闷又不便发作,扭头不理她。
“傻子。”齐紫嘟着嘴道:“啥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