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刃交错间血肉横飞,一人倒地一人再接上,以赵婉儿为箭头,赵府护卫家丁护着中间的老弱,紧跟赵婉儿步伐,悍不畏死,竟杀退当面之敌,那面‘卢’字旗在望,只是那旗下依然官兵众多,而赵家护卫却只余薄薄一层。
那卢桓见状也不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竟不躲避,反而走前几步,看着赵婉儿道:“想不到赵家人悍勇如斯,这也好,有些仇亲手报更解恨!”
赵婉儿见他如此托大,顾不得全身疲累,就要冲过去,却见那卢桓手一指城门方向道:“听,你父来送你了。”
赵婉儿细听似乎是有马蹄声传来,也难辨是不是父亲,只盼能快速冲上去杀了这卢桓,若是能擒拿更好。
却见那卢桓脸上似笑非笑,眼神诡异,双眼似旋涡,看了一眼后竟然无法挪开,脚步也似千斤重,卢桓的声音也像就在耳边响起:“赵婉儿,你还想找我保仇!可知这一切都因你而起,若非你任性,你大哥怎会只能缠绵榻上,你二弟怎会逃亡,如今你父母也眼看要命丧于此!你可知道你的错有多大吗?”
“我的错,我的错……”赵婉儿想抵抗那个声音,可声音就像转进了脑子,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闪现,以赵婉儿心志之坚,本无可能轻易被迷惑,可终究心灵的裂缝那一丝未被弥补的地方还是被外力撕开、放大,恍惚间赵婉儿又站在船头,三弟的憋青的脸一遍遍出现在眼前,跳下去,跳下去,命还了父母,一切都是我的错。
外界眼中,赵婉儿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下,挥出的刀也慢慢横到了自己脖子上,这一幕出乎赵府众人的意料,就连周边的兵丁也都诧异,不知所措,喊杀声都渐渐停了。
马蹄声急,越来越近,得到命令的官兵也不阻止,让出道路,赵弘殷单骑飞驰赶到,可远远看到场中这一幕也诧异万分。
就听那卢桓说道:“这一切因你而起,也会因你结束,还不明白吗?”
仿佛这是个信号,赵婉儿眼神中的迷茫退去,竟泛起几分解脱般的明悟,手中刀横拉,鲜血洒向空中。
“不!住手!”赵弘殷急切大喊,可是这一切已无法挽回,不待马减速,赵弘殷就从马上跃下,脚步踉跄奔向女儿。
可有一人比赵弘殷更快,从赵府仆妇中冲出一人,鬼魅般来到赵婉儿身边,一把扶住赵婉儿倾倒的的身体,一手捂住脖子伤口哭天喊地的嚎道:“大小姐,你怎么想不开啊,你这让老爷夫人怎么办啊?”
这哭嚎声之大令还未当场气绝的赵婉儿睁开眼睛,当刀锋拉下其实她就清醒了,只是已无力挽回。眼前这仆妇如此面生,哭得鼻歪眼斜的也看不真切,眼黑前只感觉她在自己身上一阵划拉,鲜血抹的到此都是。
赵弘殷心中悲痛女儿当场自刎,感念这仆妇的忠心,也没注意到有何不对,接过女儿满是鲜血的尸身,怒指卢桓,悲愤万分。
“赵弘殷,你知罪吗?”卢桓知道赵弘殷眼见女儿命丧当场,正是脆弱的时刻,就想称热打铁故技重施。
赵弘殷眼见卢桓眼睛诡异如磁石,化为一片旋涡,下意识就要答道:“末将……”
眼看赵弘殷就要中招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卢大人。”音如洪钟,“咚!”的一下就荡清了赵弘殷眼中的迷茫,刚想要跪下请罪的身体一下立直了。
卢桓恼怒看去,就见一队官兵从刚才让开的道路中走来,刚想要呵斥下属,为何将赵弘殷护卫也放进来时,就见打头两位披风里漏出的绯红官袍,其中一个卢桓自然认识,是护军处置使周有德,另一人不认识,却见周有德隐隐让半步的姿态,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那人走上前,解下披风交于手下,一身绯红官袍,腰间一根紫色腰带格外显眼。
三品以上服紫,六品以上服红,洛阳因是前朝国都,卢桓这个留守比其他地方的高一阶,而这位来人估计是四品的官职,三品的差使。
“卢大人,这位是点校使郭威郭大人。”周有德连忙上前为二人引荐。
卢桓心中还在恼怒郭威坏他好事,抬了抬手道:“郭大人。”
郭威也没客气,道:“这位赵指挥所犯何罪?”
卢桓打了个哈哈,道:“原以为这位赵指挥使私自出营,既然二位上官都在,那就不是了。”
郭威环顾一周,接着问道:“那这又发生了何事?”
“赵指挥之女劫持城防司差官,被我派兵捉拿,抗拒抓捕自刎身亡了。”卢桓轻描淡写地说道。
“赵指挥之女为何要劫持差官?”郭威追问道。
“赵指挥之子杀了我儿,我命人上赵府搜捕,赵婉儿不但不许还劫持差官,郭大人还有何疑问?”一再被郭威追问,卢桓有些烦了,你一外官管得也太宽了吧。